第一章

安羊羊從來沒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走進(jìn)警察局。

他們沒有給她戴手銬，只是在她看來，這和她明艷動人的外表無關(guān)，很大程度上，孿生妹妹安牛牛起到了關(guān)鍵性的作用，這大概是安羊羊生平第一次覺得有個當(dāng)警察的妹妹還不錯。

可是，也僅限于此！

她被帶進(jìn)審訊室已經(jīng)半個小時了……如果安牛牛真的有辦法，她早就已經(jīng)大搖大擺的出去，說不定還會豪爽一把，請牛牛去吃一頓必勝客。

安羊羊看看手表，下午一點十分！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已經(jīng)不再想念必勝客的松軟匹薩……唯一的希望是晚上能吃到媽媽做的紅燒魚——如果她能出去的話。

這個希望很渺茫，她心里明白，茫然的低頭看看自己白嫩細(xì)致的手，有三只手指的長指甲已經(jīng)折斷了……為什么要打人呢？！為什么挨打的那個是警察呢？！

她又是一聲幽幽長嘆。

審訊室的門咔噠響了一聲，安羊羊忙停止了自艾自憐，挺一下脊背，換了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老老實實地坐好。

她看到走進(jìn)來的警察，心里哀嚎了一聲――噢，龍杰，天哪，居然是龍杰？！

龍杰英挺的鼻子上貼著一塊膠布，臉頰幾道抓痕，臉色鐵青，嘴角還有一塊淤血，看起來狼狽極了，這個刑警隊隊長，前市散打冠軍，什么時候在別人手里栽過跟頭？！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女人？！

龍杰面無表情的坐在羊羊?qū)γ妫蜷_記錄冊，用毫無溫度的聲音開始問話，“姓名。”

“安羊羊，那個……”安羊羊低頭小聲說。

“年齡。”

“二十七歲，龍杰……”

“籍貫。”

“S市，我真的不是……”

“民族。”

“漢族，你聽我……”

安羊羊無法忍受這種模式化的對白，可龍杰根本不聽她說話，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像是要馬上把她移交到監(jiān)獄去！

襲警的罪名有多大，安羊羊一點也不清楚，她開始第一萬次的后悔沒有聽下屬小麥的。

當(dāng)時，這個忠心耿耿的小丫頭推著眼鏡誠懇勸說：“老板，你就別去了，油菜花自己肯定能搞定的！”

安羊羊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竅，她預(yù)感到有事要發(fā)生，坐立不安的吃過早飯，終于不顧小麥的勸阻，還是去了匯金小區(qū)――下車的時候，她看過手表，十點十分，她給油菜花打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這是極度反常的，油菜花做事一向小心謹(jǐn)慎，絕不可能沒有一句交代就失蹤！

羊羊不想被人看到，她從安全樓梯爬到了7樓，到了七零三的門口，她的心跳突突突地加快，果然出事了！

七零三的房門半掩著，她聽見里面有個男人在說話，“老實點！坐好！說，干什么來了？！”聲音嚴(yán)厲。

羊羊透過門縫，看到油菜花扭著手指頭坐在沙發(fā)上，在對面男人的威懾下，嚇得縮成一團。他身旁的茶幾上放著一臺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照相機――羊羊覺得心里一陣絞痛，這臺照相機是她花了一萬多塊錢從電子城買的！

油菜花本來說話就不利索，被這男人一嚇，結(jié)結(jié)巴巴地眨著小眼睛說，“我，沒，沒干什么啊……”

“沒干什么？沒干什么這是什么？！”男人背對著羊羊，舉起照相機，只聽的啪啦一聲，搖搖欲墜的廣角變焦鏡頭掉在玻璃茶幾上。

安羊羊的心更痛了，一萬多塊啊！就這么打水漂了？！

油菜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抬頭，倏地瞥見躲在門后的羊羊！他很快轉(zhuǎn)過頭，正視著男人，聲音有了點底氣：“我，我真的沒干什么。”

一邊說著，一邊不露痕跡的給羊羊使眼色，只可惜他眼睛太小，眨巴半天，羊羊信號也接收不明確。

安羊羊顧不得許多，她躡手躡腳的走進(jìn)屋，舉起立柜上的花瓶，在油菜花拼命的眨眼的同時，毫不客氣的砸在了男人頭上！

“油菜花，快跑！”她大叫著，推搡了一下已經(jīng)石化的油菜花。

“老，老板，他，他……”

“他什么啊？！”羊羊大怒，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男人晃了兩晃，居然還沒倒下，她想也沒想，又沖男人的鼻子就是一拳：“快走，快走啊！”

那個男人夠高夠大，羊羊跳起腳來才能夠到他的鼻子，不過，她跟妹妹牛牛練過跆拳道，這一拳的威力也不小。

男人有先前砸的那個花瓶墊底，再加上這一拳，終于應(yīng)聲倒地。

“不，不是，他……”油菜花目瞪口呆了。

“別他他他了！”羊羊拉扯他，看他那個呆頭鳥的樣子，恨不得也給他一拳：“搞定，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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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安羊羊想到這里，忍不住捂住臉――恨不得她面前坐著的是油菜花，那她就可以狠狠兩拳把他打翻在地，掐著脖子問他，“你到底有沒有去看醫(yī)生？！眼睛有毛病，沒事亂使什么眼色？！”

她現(xiàn)在知道了，油菜花的眼色是想讓她快跑，因為那個男人，是警察，確切的說，是一個叫龍杰的刑偵隊隊長！

羊羊很想哭，如果可以的話，她寧可希望打人的是龍杰，被打的是她，那樣最起碼，她可以理直氣壯的詰問牛牛，“瞧，你的心上人把我打成這樣，你怎么補償我？”

不像現(xiàn)在，她只能灰溜溜的坐在審訊室里，巴不得一輩子都不要再見牛牛了！她恨自己為什么打人的時候不看清楚？最要命的是，她打了人就拉著油菜花逃跑，卻在十一號樓門口遇到了一群警察，她和油菜花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騙不了人，當(dāng)場就被抓了個現(xiàn)行。

“8月11日上午10點10分到10點半，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龍杰繼續(xù)毫無感情的聲調(diào)。

羊羊哭喪著臉，低頭：“在匯金小區(qū)。”

“具體一點！”龍杰的聲音很威嚴(yán)。

羊羊忍不住抖了一下：“匯金小區(qū)十一號樓，七零三室――我去，去找人。”

“找誰？”

“油菜花，哦，尤采樺。他是我的員工。”

“美羊羊婚姻咨詢公司？”

“對，就是這個。”

“尤采樺住在匯金小區(qū)？”

“不……不是。”

“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匯金小區(qū)，你又為什么去那里找他？”

羊羊快哭了，她覺得龍杰故意跟她做對，就是為了報復(fù)她砸在他頭頂上的那一花瓶，還有當(dāng)鼻那一拳……

羊羊看著龍杰鼻青臉腫的樣子，什么也說不出來，嘆了一口氣，“我在調(diào)查一個女人。”

“莫桑桑？”

羊羊嘆氣：“不是。”

“你知道匯金小區(qū)十一號樓七零三室住的是什么人？”

羊羊覺得龍杰故意把地點說的很清楚，就是為了提醒她，安羊羊，你看你做過的好事！

“是莫桑桑和賀古海。”她垂頭喪氣的回答。

龍杰嘲諷地：“那么，賀古海是你正在做調(diào)查的女人？”

這真是一種折磨，有那么一瞬間，羊羊很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龍杰，然后拍著桌子喊，誰叫你穿便服？我怎么知道你是警察！我還以為你是……

哎，算了……她審時度勢，覺得一切努力在這個冷冰冰的龍杰面前，都是徒勞的，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可能告訴龍杰她在調(diào)查什么。

替客戶保密，是干她們這一行最基本的職業(yè)道德！

“不是。”她咬了咬嘴唇說。

龍杰放下手中的筆：“安小姐，請你跟我們合作。”

安羊羊不相信龍杰沒聽過她的名字，對，沒錯，龍杰可能沒見過她，可是牛牛一定沒少在警局里提起她這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孿生姐姐，龍杰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唯一的可能是，龍杰鐵了心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她手指劃啊劃地：“不好意思，我要對我的委托人負(fù)責(zé)。”

龍杰好像猜到了她會這么說，收好紙筆，站起身，走到門口又轉(zhuǎn)過身，“需要幫你請律師嗎？”

安羊羊嚇到了，襲警的罪名這么嚴(yán)重？

她眼睛極速地眨巴了兩下：“不是，龍杰，呃，龍警官，你聽我說……”

“安羊羊小姐，你的屬下尤采樺涉嫌謀殺，他已經(jīng)承認(rèn)是你指使的。”龍杰面無表情的說。

“咣當(dāng)！”一聲，羊羊從審訊椅上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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