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兒，他才聽到楚子航說：“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要一起走嗎？”

“走？他很強啊喂。”

孫華想起那個所謂的“靈魂鎖鏈”就悲憤，“而且他知道我在想什么，聽得到我們在講話。師兄，我跟你說實話，就算全盛時期的奧丁，正面和他打贏的幾率都小于五成。所以……”

“但黑王現在也已經不是全盛時期了。龍皇陛下?！背雍酱驍嗨?，淡淡的語氣卻道出了全然不同的稱謂，似乎泛著一股不知名的冷氣。

“呃？”孫華似乎是被這稱呼驚到了，表情有點呆，不過握著餐刀的右手又一次收緊了。

“這位先生！”餐廳的侍者見到這一幕立即快步走來，但楚子航在他說些什么前主動放手了。

“他手上有蚊子?！背雍较肓讼耄忉尩?。

孫華和侍者一同黑線。楚子航這位先生你的撒謊才能……

等侍者走開了，楚子航才對孫華說：“他其實把你看的很嚴。還有不必緊張，你的事情奧丁有告訴我。在這種地方他也知道自己不便出現?！?

“知道知道，敵軍的大本營嘛?！钡l能保證那變態不忽然抽風……孫華內心默默吐槽道。

“那你是徐庶嗎？”楚子航淡然地問。

我靠師兄你跟我打什么啞謎……等等……孫華腦內一閃卻沒敢細想，憑著那股感覺應道：“那你會恨忽必烈嗎？”

“……”楚子航沉默了一陣，“我有自己的原則。”

“哦那很不錯啊。”孫華加速度往嘴里塞東西，吃的差不多了就起身道，“還有點時間，師兄我們出去散步消食如何？話說我昨天看到了象龜和他弟弟呢，不知會不會碰……咦說曹操曹操就……”

推門進來的人從身形上來看是那個山間少年沒錯，但那俊秀到妖冶的容貌和幾分矜持冷淡的神情……風間琉璃？

“是風間琉璃?！背雍秸f。

“我靠象龜昨晚不是說去和弟弟看星星么，這過程中發生了什么？”雖然孫華不太相信象龜的智商和情商，但搞成這樣，源稚生你真沒做什么對不起你弟弟的事？人格都又切回那個鬼了喂！

“走吧，飯后散步?！背雍奖鞠肱囊幌聦O華的肩提醒他，在察覺到周圍侍者們忽然集中的視線而作罷。

孫華欲言又止地看了師兄一眼，什么都沒說。

兩人晃晃悠悠地出了門，不對是一個晃悠一個像是在列隊出操般逛了出去。十幾分鐘后估摸著該折返了，楚子航還看了看表，緊接著就是遠處傳來的一聲爆響。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就還差一步?！?

楚子航左右看看，這條街上的人不多也沒什么標志性的建筑，風間琉璃找的逃離路線的起始地點還不錯，只是……

“師兄……你該不會真想那么做吧？可是我跟你說了啊，只要我一有這個念頭，那家伙就會知道。逃跑也沒用，他可以鎖定我瞬間解除我的反抗?！睂O華猶豫著道。

“有我在，我會保護你?！背雍降?。

“別，你一個人真打不過他。”

孫華說，抬頭擠出一個笑容，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好啦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我適應力強著呢。你還是該干嘛干嘛去，就跟學校說任務專員孫華在上一次的馬桶戰斗中受了工傷在靜養。你帶了手機么要不給我錄個音，我簡單闡述一下事情的經過順便把專員的權限給你，這個錄音就做個證明……”

“不行?！?

“我知道這不符合流程。不過你能不能不要在這時間緊張的時候死板？那家伙快來了啊喂！”

該死，這種心悸的感覺……身體的力量又在消失，路鳴澤你個混蛋……“唔？！”

“如果是用靈魂鎖住了雙方的話，那就用精神力量暫時屏蔽它好了。奧丁是這么說的?！?

現在這里，只有我而已。

卻那么的令人激動，激動的快落下淚來。

終于明白奧丁的記憶中那個銀發的臟兮兮的小男孩為什么最后會變成如此癡狂。

“是啊，我直到見到了Ginnungagap，才知道我的一切遭遇都是源于他的設計……”

“他的表情、他的聲音、他給我的一切，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楚子航，我不介意你去追求他，得到他。因為你——也終將變成我！變成名為‘奧丁’的惡靈！”

這樣的人，真的是那位運籌帷幄算計到了最后一步的龍皇陛下？

“哎呦我去終于可以自由思想自由講話了。面癱師兄啊，屏蔽好了的話，往哪邊跑？”孫華擦了擦嘴問，“可以的話把路線告訴我吧，我再分析分析。”

“這邊。”楚子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領著他往旁邊的小巷里鉆去。

鐵棒停止了轉動，它指向眾人身后，似乎正在蓄力。

還沒來得及撤離的人們中，有些人下意識地往后看?！八哪繕斯皇菍O華。”負

責這次緊急撤離的專員反應過來，立刻在對講機里說道，“學校的煉金陣不能完全限制他，現在他瞄準你們了。孫華呢？不是說他是這怪物的哥哥嗎？快叫他想辦法！”

“孫華……似乎在剛才他和這‘鬼’相遇的時候，就受到了攻擊，已經失去了意識……”

對講機里斷斷續續地說著，回答的人似乎在喘氣，“我們盡量做不定向移動讓他無法鎖定我們，剩下的，組長，拜托你了……”

“拜托什么一群不靠譜的東西……”

專員揪著自己的安全帽恨道，“媽的，不是說好了今晚有喜酒吃嗎？害老子也跟著布置了一整天，媽的……這鬼我要是有辦法和他扛，我這會兒已經在吃酒了哩。”

“全員戒備！”專員看了一眼天上那根沸騰的鐵棒，忽然朗聲道，“老子不管你們有什么言靈，現在統統用出來！把天上那根燒紅的棒子打下來！”

“那玩意要是掉下來了砸到我們怎么辦？”有人擔心地問。

“媽的蠢貨！掉下來砸死你和被他干掉了我們的S級精英然后順便把我們干掉的哪個幾率更大！你當是天上掉餡餅嗎！”專員怒吼著，“保護孫華！——靠！”

他喊完保護孫華的話那根棒子就發射了，還在場的人們紛紛使用言靈，但也只是阻了那么一下，“天譴”還是按照它被再次投出的方向飛了出去。

“來了！快跑?。?！”專員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沖對講機大吼。

可對講機里傳來的是一聲巨響，和意味著通訊中斷的電流的沙沙聲。

“……這下新郎也死了。”專員看著自己的對講機，傻傻地咕噥道。

這時的另一邊，學校后山。

“楚、楚子航……”正以為自己死定了的人們，不知道是誰喊出了救命恩人的名字。

楚子航維持著他方才弓步向前的姿勢，武士刀通體泛著一層藍色的熒光，正和撲向這里的“天譴”持續對抗著，刀身發出些許嗶啪脆響。

專員聽見的巨響實際上是楚子航的武士刀千鈞一發下攔住“天譴”所產生的爆響。

也是楚子航走運，這根被再次凝練了的鐵棒就算有經過一定的蓄力，也是從學校里射出來的。如果是之前那個從太空中墮入地球的“天譴”的話，他和身后那批人早已被秒殺，直接被釘進山體內。

“……”楚子航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咬牙用力一揮刀，和他僵持多時的“天譴”終于力量耗盡，哐地被掀到了一邊。

“現在是什么狀況，孫華怎樣了？”楚子航收起刀，邊說邊蹲下查看孫華的情況。

“奧丁先生他們說的鬼來報復捅了自己一刀的孫華，破壞了這場婚禮。當他踏入主會場的時候奧丁先生前次布置下的業火之陣被啟動，零已經被卷入火場內，很可能活不了了……”

一個男人帶著泣音說。

“當時在會場的人都死了，沒一個逃過。”又有人發狠道。

“那他？”

“諾瑪花了點時間排除黑客，所以除了正在和那只鬼作戰的我們沒人知道他往這邊來了。孫華要在那時候下去候場……正好遇上他，就變成了這樣?！?

楚子航撥開孫華的劉海，撫上他的額頭。

“他剛才痛的厲害，有些說胡話?，F在安靜了?！迸赃叺囊幻倥o楚子航解釋道。

“孫華，醒來?，F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已經被狂暴的情緒折磨的破碎的意識中，有熟悉的聲音響起。

意識又再次慢慢清晰了起來，孫華習慣性地沿著那靈魂的鎖鏈，再次嘗試著把自己的疑問、把自己的不甘和痛苦傳給自己本來的結婚對象。

可是靈魂鎖鏈是單向的啊，若是對方關閉了心門，被鎖住的靈魂是無法向其傳達任何想法的。

又一次試探被拒絕，懲罰性的劇痛險些讓孫華的意識再次潰散。

“醒醒，孫華！”那個聲音還在說著。

醒什么？不想醒啊，無論哪次都不想……果然還是完全的夢中世界最好了，最是幸?！?

可是理智也在告訴自己快點醒來。身為龍皇的基因更是在瘋狂地鼓噪著。

比從赫爾佐格的馬桶據點之一出來那會兒還要過分，它們在叫囂著：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很好的機會！是很好的、干掉黑王的機會啊

為了我族，還需要更多的祭品……

“唔！”

等等啊，澤……

澤，我、已經……是嗎，已經無法傳達了啊。

聽不到也無所謂了……

孫華睜開雙眼，正對上楚子航那單只的燦金色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