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的菜市場不大,當季的瓜果蔬菜倒是應有盡有,沿著市場溜達一圈沈靜怡就把今天的伙食安排好了,拎著口袋和楊雪梅往家走。
緣分這個東西就是這樣奇妙,不分男女,有緣分的人就算初看沒上眼,細聊或許就會動心,幾番相處下來就彼此認可了。沈靜怡和楊雪梅屬于初看順眼,細聊動心那種。
礦區里的閑言碎語總會匯集到楊雪梅的小吃店里,楊雪梅難免就聽見了關于楊俊波與漂亮女秘書的流言蜚語。楊雪梅并不是一個沒頭腦人云亦云的人,但她從劉芊羽看向楊俊波的眼神里敏感的捕捉到了帶著崇拜、帶著欣賞毫不掩飾的喜歡。作為好閨蜜,她覺得自己有責任提醒一下沈靜怡。買菜回去的路上,她再度用胳膊肘碰了碰沈靜怡,“靜怡,剛才我提醒你的話,你別沒心沒肺的不放在心上,要多長點心眼兒,隨時敲打敲打你們家楊俊波別犯錯誤。”
“我怎么敲打他?萬一他沒把劉芊羽當回事兒,我這一敲打他反倒提醒了他,身旁有個美女暗戀他,那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喲。他沒看見,我沒看見,你也沒看見,各自該干嘛干嘛,夫妻相處之道呀有時候就需要裝聾作啞。”
“裝聾作啞?這是你的性格?沈靜怡,我看你就不是裝聾作啞的人……”
看著快急的把懷里孩子嚇著的楊雪梅,沈靜怡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何必去捅破了,傷了別人,傷了自己。”
一聽這話性子急躁的楊雪梅反倒沉默了,回去的一路上都沒再說話,仿佛被點中了啞穴陷入了沉思。
“雪梅,你到家了,還往哪里走喲,我回去把菜放了也該上班了。”沈靜怡覺出了楊雪梅有些不對勁,明明走到小吃店了,她還徑直往前走。
“哦,要的,你去上班,空了再聊。”雪梅沖著沈靜怡努力的微笑了一下然后抱著孩子徑直走進店里的里屋。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楊雪梅和沈靜怡之所以能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就是因為倆人性格太相近了,都屬于不會輕易把喜怒哀樂寫在臉上的人。或許,曾經她們也把情緒寫在臉上,可誰會為你的情緒買單,說不準你的情緒倒成了別人無聊生活的調劑品。被生活敲打過的人往往都會逐漸收起情緒,變得內斂,有些不可為人道的心事都會堆積在心里,成為無人知的秘密。
中午,因為楊小鈺在學校吃飯,沈靜怡和楊俊波圖省事兒一般都在單位食堂吃午飯。食堂大廳里熱鬧的像剛燒開的水咕咕嘟嘟翻騰著,桌子挨著桌子,說話聲、咀嚼聲、筷子、勺子碰及餐盤的聲音……沈靜怡惦記著早上心事重重的楊雪梅,打上飯就準備到雪梅店里去吃。
“靜怡,怎么不在食堂吃呀?”
“到雪梅店里去,她單獨給我開了小灶……”
“雪梅真是偏心喲,好吃的都留給你……”
沈靜怡沒再搭理她們,原本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倒被有心的人逮著了話柄。身后,有人泛著酸味低咕了一句,“領導夫人就是好,處處都有人巴結,可惜……”
“可惜?”極其刺耳的兩個字,沈靜怡心里明鏡似的,她不想和這種人計較,拿著飯盒快速的走出了呱噪的食堂。當面陪著笑臉,背地里想看笑話的人多了,所以不能讓她們看出自己任何的情緒變化。她們想自己受那些流言蜚語的影響,撒潑耍橫難受,她偏不,她就要把領導夫人的架子端著,讓她們嫉妒,讓她們難受。
小吃店的熱鬧不亞于單位食堂,沈靜怡一邊回應著和自己打招呼的人,一邊徑直的走進了里屋,穿過里屋有一個小后院,楊雪梅正抱著小月兒喂奶。
小院不大,但被楊雪梅打理的景致如畫。她喜歡養花,除開角落里的翠竹,假山,盆景,其余全是月季、玫瑰、茉莉、米蘭、三角梅等花卉。
“雪梅,你這花園呀真的是美,就像你人一樣,美得讓人沉醉。”沈靜怡說著將飯盒放到了院里的小茶幾上。
坐在茶幾對面的楊雪梅瞬間臉上泛起嬌羞,“你喝了蜂蜜水出門的呀,到這里來調侃我。”
“喜歡看你羞羞噠噠的樣子,還像少女似的,與你平日里那副潑辣的面孔毫不搭界。”
“潑辣都是生活逼迫出來的,我也想像你一樣當一個成功男人背后的小女人……”
“打住,什么成功男人背后的小女人,說得我好像吃軟飯似的,我可年年都是儀表崗位技術能手,每次比賽也都是穩拿第一。之所以不愿換崗位,業務上爭第一就是不愿被人嚼舌根,說我依附于楊俊波。如果真那樣的話,我在楊俊波面前說話也沒了底氣,更怕被越走越遠的他瞧不起。”沈靜怡看著小月兒粉嘟嘟的小臉喃喃的說。
吃飽奶的小月兒在媽媽溫暖的懷抱里香甜的睡著了,楊雪梅滿臉幸福的看著女兒,忍不住低下頭在女兒粉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然后,抬起頭看著沈靜怡,“靜怡,你覺得幸福嗎?”
沈靜怡楞了一下,“干嘛突然問這個問題,我覺得挺幸福,老公當領導,女兒很乖巧,不愁吃,不愁穿,肯定幸福呀。”頓了頓,她又說,“至少在別人的眼中很幸福。”
“那你相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語嗎?”楊雪梅繼續問她。
“相信又怎么樣,不相信又怎么樣?雪梅,你今天怎么了,說話總是這么奇奇怪怪的。早上,從菜市場回來的路上,當我說到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何必去捅破了,傷了別人,傷了自己的時候,你就像觸電了似的一下就啞然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就感覺不對勁,所以趁中午吃飯過來看看你。”
“是啊,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何必去捅破?可有時候呀,這秘密就像一根瘋狂生長在心里的刺,你不想辦法把它拔掉,它就一直不停的刺傷你。傷口,別人卻看不見,也難以隨時間愈合,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