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沈跡辰醉意朦朧,皇后趕忙斥道:“云宮,辰兒已然喝醉,還不速速扶他回屋去。”
“額,是。”
洛云宮欲去攙扶沈跡辰回寢宮,只見她面色煞白,眉頭緊鎖,顯得異常緊張。
要知道,自她嫁入宮中,成為這太子妃以來,她還從未與沈跡辰同房共枕過。她倒并非忌憚那些流言蜚語,只是心心念念想要個孩子,若是個兒子,將來待沈跡辰登上帝位,她的兒子便成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那她定然還是這后宮中最有權勢之人。
這回,她與洛云商談的交易便是這個。
她贈給洛云商珊瑚玉鐲,洛云商則給她機會去做那尚未做成之事。
宴席上的人紛紛散去,洛云商卻仍舊悠然地坐在原處,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翹首等著洛云宮送鐲子來。
約莫等了一刻鐘,洛云宮便腳步匆匆地將珊瑚玉鐲拿了來,小心翼翼地遞給她。
洛云商接過玉鐲,微微蹙起秀眉,好意提醒道:“阿姊當真不考慮一下,舍棄這所謂的榮華富貴,尋一個更為體貼的人嫁了?”
洛云宮面露遲疑之色,朱唇輕啟:“媆媆這是說的什么話?”
“且不說女子二嫁能否嫁得出去,這好端端的,我為何要放棄帝王之家去選擇一個平庸的普通人?”說罷,她轉身背手,身姿婀娜,昂著頭,“試問,世上有哪個貴族的身份能比得過當今太子爺的?”
洛云商頓了頓,目光堅定,道:“我只是好意提醒阿姊。皇宮之中風云變幻,昔日站在金字塔頂尖上的人,也說不準哪日就淪為階下囚。”
洛云宮瞬間警覺起來,一雙美目滿是疑惑地看向她,奇怪地問:“我怎么覺得妹妹話里有話?你可是提前知曉了什么?你拿這鐲子何用?”
“……既已拿到東西,我便要離開了。”洛云商不顧洛云宮的疑惑,自顧自往宮外走去,衣袂飄飄。
洛云宮雖心中生疑,連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身子一顫,道:“你變了。”
“媆媆,你莫不是聽見了什么風聲,也好告訴阿姊。”
洛云商淡淡笑了笑,那笑容猶如春日綻放的花朵,輕輕答道:“再過兩日便是我與如意的婚期了,阿姊若是得閑,可以來婚宴上坐坐。”
洛云宮在腦中反復思量了一番,仍想不出究竟有何人有這般能力去謀權篡位,這才松開了手,滿臉歡悅地說道:“媆媆這是說的什么話,縱使我如今成了太子妃,你仍是我的妹妹。妹妹的婚宴,阿姊哪有不去的道理。”
只見洛云商面容略顯暗淡,邁著沉重失落的步子緩緩往外走。
在宮門口,見吳果正候著她,洛云商心中又暗自哂笑半分——韓休璟這是又算準了。
“主上命我在這里等著你——的珊瑚玉鐲。”
云商將玉鐲遞給他,順帶說道:“你能不能幫我給他帶一句話,就說——兩日后我成親,不希望他去。”
吳果點了點頭,眼神瞬間變得漠然起來,那原本還算溫和的面龐此刻也如同蒙上了一層寒霜。
他雖知曉韓休璟已經娶了鉑然郡主,卻也清楚這幾月他幾乎都在軍營中度過。沈鉑然乃是他們仇家的女兒,他自然不敢真心喜愛,可又擔憂韓休璟放不下洛家女兒。
回到軍營,吳果只同韓休璟傳話道:“主上,洛姑娘讓我給您帶話……”
“說……”
“她說的什么?”韓休璟劍眉微蹙,眼中似乎還帶著些許期待。
“兩日后她與如意成婚,要您勢必到場祝福他們。”
“是么?”韓休璟那俊朗的面容上閃過一絲落寞。
“她真的這么說?”
韓休璟輕嘆一聲,那深邃的眼眸中滿是無奈:“她倒是考慮得多,我手下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哪里有空去。”
“說完了嗎?說完了便趕快退下。”韓休璟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是。”吳果應聲道。
從皇宮里回來,洛云商剛進屋子,便敏銳地察覺到聶如意已然面色蒼白如紙,那嬌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眼神中透露出惶恐與不安。
她滿心憂慮地牽掛著他,于是專程尋來了都城最負盛名的大夫前來診治。看病之際,聶如意偏偏喜好將她支開,待大夫出來,卻只是言說不過是風寒發作,只需在屋子里多多休憩,飲上幾副藥便能痊愈。然而,他的病情卻未見絲毫好轉,洛云商內心著實擔憂不已,更是滿心疑慮。
成婚那日,聶如意竟是精神矍鑠得很。
只因媆媆的身份緣由,洛明榮并未邀來眾多親朋好友,唯有家中的兩個女兒,府里的丫頭與管家,再加上肖霖而已。
洛云儂仍是不肯歸來,僅是捎回了一封信,愿她幸福歡悅、如意順遂。
只見聶府的庭院中張燈結彩,繁花錦簇,每一處角落都滿溢著喜慶的氛圍。
夜幕沉沉降臨,滿天星斗璀璨奪目,而今夜的月亮卻顯得格外地圓潤皎潔,仿若是特意為這對新人灑下銀輝。
紅綢幔帳悠悠隨風輕擺,恰似跳躍的火焰在夜色中舞動,映照著每一個人的面龐。賓客們皆身著華美的服飾,臉上洋溢著欣悅的笑容,紛紛向新人致以誠摯的道賀。
洛云商凝望著周遭的璀璨燈火,眼眸中閃爍起微弱而迷離的光芒。
她心想,自己也終將會有如此一刻。
她身著一襲紅衣,上面繡著繁雜精美的金絲花紋,頭戴璀璨奪目的鳳冠,身披絢爛的霞帔,手中緊緊握著那條紅色的長綾,長綾的另一端便是另一位佳人的手,用來遮住他那明亮的雙眼。即便如此,他的笑容依舊溫暖如陽,仿若能夠穿透所有的阻礙,直直抵達人的靈魂最深處。
她輕柔地牽起聶如意的手,兩人并肩緩緩步入正堂。隨著嗩吶之聲激昂響起,賓客們的祝福之聲此起彼伏、接連不斷,整個婚禮顯得莊重且溫馨無比。
與此同時,在都城之外,另一番驚心動魄的景象正悄然拉開帷幕。
韓休璟身披戰甲,率領著軍隊悄悄向城門逼近。深沉的夜色猶如一層厚重的帷幕,恰到好處地掩蓋了他們的行蹤。他面龐剛毅如刀削,劍眉緊蹙,雙眸之中閃爍著堅定不移的光芒,那光芒猶如黑夜中的星辰,璀璨而熾熱。他身后的數千名士兵嚴陣以待,個個精神抖擻,目光炯炯,緊握著手中的武器,仿佛隨時準備撲向獵物的猛獸。凝重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仿佛能讓人感受到那即將爆發的雷霆之怒。
突然間,一聲令下,如雷貫耳,激昂的鼓聲震天動地。
士兵們如同洶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勢涌向城門。嗖嗖嗖,箭矢破空之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城墻之上,守軍與進攻者展開了激烈的交鋒,他們的身影在火光中交錯,仿佛一幅驚心動魄的畫卷。火把熊熊燃燒,將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兵器激烈碰撞的聲音與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雄渾悲壯的戰歌。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似乎被一條無形的線緊密連接了起來。一邊是燈火輝煌、充滿歡聲笑語,人們沉浸在歡樂與祥和之中;另一邊則是刀光劍影、生死相搏,每一刻都充滿了血腥與殺戮。
眾人只見得聶如意身姿挺拔,面若桃花般明艷,每一步都透著難以言喻的喜悅;身旁的洛云商身著華服,眉如遠黛,目似秋水,嘴角噙著一抹甜蜜的淺笑。他們在眾人發自內心的誠摯祝福中,雙手緊緊相扣,步履緩緩向前。那溢于言表的幸福,仿佛璀璨奪目的光芒,將周遭的一切都映照得熠熠生輝。
而另一邊,韓休璟所率領的軍隊此刻正深陷生死存亡的艱難困境。韓休璟緊蹙雙眉,目光凝重,每一個決定都猶如壓上了千鈞重負,稍有不慎,便會徹底改寫未來的命運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