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葵絞盡腦汁想著法子擺脫這門親事,現今有了城南王接待使臣這檔子事兒,恰如一束希望的光,給她覓得了絕佳的契機。
倘若她能夠在眾多參選者中脫穎而出,奪得這主舞之位,繼而在城南王和外國使臣跟前一展舞姿,城南王龍心大悅之下,給她些賞賜也未可知,哪怕是讓她嫁給城南王,那也總好過當下的安排!
站在當下的立場去審視,不論嫁給誰,似乎都遠比嫁給一個盲人來得強。
畢竟她決然不愿自己的余生被困在那無休止的照料之中,仿若變成一個徹頭徹尾、毫無自由的仆人。
她精心整理好行囊,懷揣著滿心的期待,準備前往比舞的地點。若能有幸被選為舞姬,便能直接乘坐馬車奔赴遼都,參與那為期數日的盛大活動。為此,她僅帶了一個小巧的包裹,卻在這當口,與洛云商不期而遇。
“阿姊,你這是要離家出走嗎?”洛云商尖聲叫嚷著,那聲音里滿是驚訝與不解。
近些日子,秦姨娘始終未肯松口應允。她瞧著方葵這般模樣,似乎是鐵了心要獨自離開。要是一個人貿然出去,萬一遭遇點什么意外可就糟糕了。
方葵的心中猶如揣了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忐忑不安。她的目光迅速地掃視著四周,只見幾個丫鬟那好奇的目光正朝著她們這邊投射過來。她急忙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幾分慌張與羞澀,纖細的手指輕拉著媆媆的手臂,仿若蚊蟲般悄聲說道:“啊,那個,媆媆,你過來一下!”
“我不是要離家出走,我呢,就是憋在這府里太久了,出去透透氣、走走。”
云商才不信這番說辭呢,若只是出去隨意走走,何必要帶上這么一個包裹。
云商說道:“我正巧也憋得難受極了,便和阿姊一起出去走走吧。”
方葵沒料到媆媆這丫頭如此難纏,心中暗自思量,待會兒到了目的地,打發她回去便是,于是應道:“好啊。”
一路上,方葵目不斜視,只是一個勁兒地埋頭往前走,腳下的步伐急促而堅定。云商暗自揣測,她究竟是要前往什么神秘的地方。
兩人來到了一個奇異的所在,那地方外面圍聚著眾多的女子,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這是?”云商被方葵緊緊拉著,使勁兒地往里面擠,整個人都身不由己,終是被擠到了最里面。
“媆媆,實不相瞞,我!方葵,要去城南王宮表演啦。你瞧,這些個可全都是來競選舞姬的!你再瞅瞅,那個人正埋頭在記名冊呢,待會我的名字定會出現在上面!我呀,才不要嫁給聶如意那個瞎子呢,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方葵一邊說著,一邊興奮地揮舞著手臂,臉上洋溢著期待與急切。
洛云商方才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不禁在心里反復默念了好幾遭——
聶如意?
是他?
兩年前在遼都石縣的時候,她曾見過他。那時的他,專注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繪制著骨畫,那精湛的技藝令人嘆為觀止。他是個很厲害的骨畫師。
“想不到與阿姊定親的……是聶如意?”
方葵眨著好奇的眼睛問:“怎么,你認識他?”
云商連忙回道:“我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其實他并非阿姊所說的那么不好!相反,他可是個頂厲害……”
洛云商的話音剛落,一陣急促且震耳的鼓聲猛然響起。
隨著那厚重的大門緩緩開啟,身后的人群猶如洶涌澎湃的潮水般,瘋狂地涌向院內。方葵和她也不由自主地被這股強大的力量裹挾其中,腳步踉蹌著艱難前行。等到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她們發現自己已然被人群推搡到了院子里。周圍一片喧鬧嘈雜,鼎沸的人聲交織在一起,眼前的景象在這混亂之中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云商心中咯噔一下,暗想:這莫不是要開始比舞了?可自己什么都沒準備呀!
洛云商轉身欲返回,卻發現大門已經緊緊關閉,門前站著兩個面容兇悍、身材魁梧的守衛。
“勞駕,請開一下門,我需要出去,我不是來參加舞姬選拔的。”洛云商禮貌地說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那臉上帶著幾分懇求,眼神中滿是焦急。
然而,兩人卻仿若泥塑木雕一般不為所動。云商焦急地回頭看了看方葵,只見方葵正在同那女使興奮地說著自己的名字,壓根無心搭理她。
洛云商的語氣顯得焦急而無奈,她大聲喊道:“請讓我出去,開一下門吧,我可不是來參加舞姬選拔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雙手緊緊攥著衣角。
她上手去推那門,卻聽見身后有女使尖銳的聲音響起來——
“我之前已經說明過,比賽一旦開始,就不允許退出。能在城南王宮中伴舞,這是多么難得的榮耀。比賽還沒開始,你就想離開,難道是瞧不起我們城南王宮嗎?”
那名女使猛地將鞭子狠狠抽在地上,“啪”的一聲巨響,猶如平地驚雷,讓洛云商驚得渾身一顫,仿若被這聲響擊中了靈魂一般,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隊伍之中。
方葵悄悄地貓著腰,偷摸著溜到她旁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你別著急,媆媆,待會兒你就隨便應付著跳兩下子,選不上你的話,自會讓你離開的!”
洛云商微微頷首,如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臉上滿是不安與憂慮。
云商緩緩抬頭,只見那女使目光如炬,惡狠狠地盯著她,那眼神仿佛要將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兒一般,充滿了嫌棄與厭惡。
云商定睛觀察,發現方才上去的那些姑娘,一個個身姿婀娜,跳舞技藝高超,卻也沒能留下來,這讓她越發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全然不知這遴選的標準究竟是何模樣。
她撇過頭,壓低聲音,悄聲問道:“阿姊,你瞧,她們跳得那般出色都未能被選中去獻舞,這究竟是為何呀?”
方葵微微蹙起眉頭,神色凝重地說道:“我打聽過了,這城南王偏好美貌之人,可能是覺得剛才那些人的儀態不夠優雅,相貌不夠討喜吧。”說完,方葵轉過頭,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云商,只見這個姑娘眉清目秀,乖巧可人,比之前那些人都要好看上幾分。
“媆媆,要不你挖個地道鉆出去吧。”方葵歪著頭,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說道。
云商皺起眉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苦笑道:“阿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方葵豎起大拇指,眉飛色舞地說道:“我這是夸你長得好看呢!”
在這個火燒眉毛的節骨眼上,聽到她這番話,云商卻是半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心中如同壓著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下一個,方葵!”
當那女使大聲喊到她的名字時,方葵深吸一口氣,神情堅定地走上前去。或許是自小練習舞蹈的緣故,她翩翩起舞之時,猶如一只輕盈的蝴蝶,舞姿優美動人,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輕盈而又靈動。
方葵如愿以償,得到了一個金牌,被人帶著往里面走去。
離開之時,她忍不住回頭望了望云商,輕輕揮了揮手,臉上洋溢著興高采烈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綻放的花朵。
云商此刻如坐針氈,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且不說這城南王宮到底是怎樣一個神秘莫測的地方,一與官家沾邊兒,必定是龍潭虎穴。那些個權貴的手段,她早已狠狠見識過了,可謂是刻骨銘心。
況且,如今她這般特殊的身份,也容不得如此明目張膽地拋頭露面。
“下一個,媆媆!”
云商的心中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激烈地掙扎起來。若是不跳,定會被人指摘不尊;若是跳了,萬一被選上可就糟糕透頂了。
思來想去,猶豫不決,云商最終還是身不由己地自然地舞了幾下。
得了一塊紅牌,她被人帶著往里面走去。
金牌是主舞,紅牌就是伴舞,她還是被留下來了。
這伴舞的動作究竟是有多簡單才會選上她啊!
見到她,方葵興奮不已,笑意盈盈地挽著她的胳膊,說道:“我就說吧,媆媆,你也別太擔心,就是去跳個舞罷了,哪有那么可怕!”
“可是我……”媆媆眉頭微蹙,一臉的忐忑不安。
“哎呀!你看你,就是太過仔細啦!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擔心又有何用?你來都來了,想回也回不去了喲!你就放寬心度過這幾日吧,我都還沒去過遼都呢!你難道就不想去遼都好好玩一玩?”方葵滿臉洋溢著期待,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仿佛遼都就是那充滿神秘與驚喜的仙境。
方葵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好不容易離開安平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了。
“其實此前我去過遼都,在那待過一月左右。”云商緩緩說道,神色平靜如水。
“方葵,你知道城南王宮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嗎?”
“呃,我一閨閣女子,哪能了解這些呀!不過,我倒是聽過一些傳聞,說這城南王是圣上的親弟弟,也是開國元老之一呢。聽聞他那模樣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簡直就是咱們城南的絕世人物!不知道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婿呢!”方葵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仿佛那城南王就站在眼前。
“嗯?”
云商滿心疑惑,怎么又成了良婿了?她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城南王殿下可有王妃?”云商急切地問。
“當然有了!這城南王好說也得而立之年了吧,若是沒有王妃,那可太說不過去了!”
“嗯?”
而立之年?云商的臉上寫滿了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