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鐘,阿漢就從廚房出來了。
一大碗涼拌米皮,還有兩盤開胃的涼菜,一杯濃度剛好的茶水。看的我的肚子瞬間奏起了交響樂。
我大口吃著飯,差點噎著,阿漢笑臉盈盈的一直盯著我看。然后出去在院子的水缸里洗了把臉。天氣熱,他只穿了無袖的衫子,還解開了幾顆扣子,臉上的水珠順著他的額頭流到鎖骨,再流進胸前若隱若現的肌肉。
我有些臉紅心跳,趕緊喝了口茶水。
“天氣確實挺熱啊。”我有些慌亂的開口。
“這還不算是最熱的。”阿漢用毛巾擦著水珠,隨手抄起涼臺上的大蒲扇,對著我扇風。
我笑笑以示感謝,他又坐在我旁邊:“那今晚是住在這兒,還是回你家去。“
不行,絕對不能在這兒待著。
“回去吧,先稍微收拾一下住一晚,明天再好好清掃一下。”
“你這次在這里住多久啊。”阿漢期待的表情真像一個小孩子。
“可能是待到我爸爸來吧,我也說不準,但時間一定不會短。”我吸溜著吃完最后一口米皮。
“那太好了!”阿漢快要跳起來了。
在月亮完全露面的時候,阿漢就送我回家了,他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講話,還興奮地一蹦一跳的。
月光給所有的植物都鍍上一層柔美的銀白色,像某種淡淡的、無名的情緒一樣輕巧。我們說著笑著,心里面的一些隱痛正在慢慢消匿。
不論是同阿漢,還是高寒在一起,我總是快樂的、輕松的。卻偏偏死心塌地的喜歡著蘇景和。
唉,愛情還真是一門玄學啊。
到了小院門口,本以為幾個月沒有料理,肯定會有些雜亂無章,因為這里的氣候和雨水都很好,是植物生長的天堂。
我卻驚奇的發現,院子里的小花園井然有序,甚至盛放著這個時節的各色花朵。
除了阿漢,還有誰會這樣做呢?我不在的日子里,他就這樣日日守著我們的小花園等候著我。
我熱淚盈眶,感激的看向阿漢。他一臉驕傲,像是在等著老師夸獎的乖寶寶。我撲哧一聲笑出來,然后背過身擦擦眼淚。
“謝謝你,你對我真的太好了。”我主動抱了阿漢。
阿漢有些呆滯,甚至都忘了回應我。
我松開他,和他一起拿著手電進屋,我還真害怕屋里有蛇蟲一類的。我推開門,拉開電閘,四處打量,地上除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之外什么都沒有,而家具一類的我和爸爸走之前都用防潮的布包了起來,也沒有任何受損。
阿漢又仔細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檢查,確認沒有什么東西后讓我好好休息,明天他忙完手頭緊要的事,就趕過來幫忙。
“不用的,你肯定很忙,這些都很好打理的,我一個人慢慢弄就好了。”我連忙推辭,我是真的不想再麻煩阿漢了。
“這些都是我該為你做的呀,能和你待在一起,我很開心。”阿漢傻笑著。
阿漢,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你懂不懂啊。
我知道,阿漢這樣喜歡著我,如同我這樣喜歡著蘇景和,即使我們都明白有許多的未知和渺茫,但就是無法控制自己。
人嘛,總是喜歡向自己喜歡的人多靠近一點,不論對方是否回應。從喜歡上某一個人開始,我們就得上了一種無藥可救的病。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阿漢幫助我弄好床褥,點燃一盤從自己家帶來的驅蚊蟲的艾草香,確認一切都沒問題后才離開。
我換上舒適的衣服,如釋重負的躺在自己閣樓的小床上。
月色旖旎,闌影搖曳,那個二月的記憶順著窗外的藤生薔薇爬進我的腦海、我的心臟,我感受到一種濃密的悲傷,伴隨著一種奇異的甜蜜與釋然。
不知是什么時辰了,月光不似剛才濃了,只剩薄薄的淺藍色暗影,像是被烏云籠罩了。
這里的風雨一向是十分任性的,不拘時刻,說來就來,我也見怪不怪。
自己一個人出門在外游歷了一個月,也經過幾次驚心動魄的瞬間,我再也不會害怕風聲和停電了。
對了,還沒和爸爸聯系,電話停用了,明天得記得去縣里郵局繳費重新啟用。
外邊淅淅瀝瀝的雨聲已經起來了,倒是沒有聽見雷聲和風聲。閉著眼睛,外邊的動靜反倒聽得更加仔細了。不知道什么動物驚叫著四處躲避,雨聲是越來越大了。
雨點打在葉子上的聲音很密集,幾乎沒有間隙。我的四肢疲累,也有些困了,不知是什么緣故,難以立刻入眠。
翻來覆去了半天,依然睡不著,我摸索著開燈,屋子一下亮了。真好,沒停電。
這一下雨,本該舒適涼爽的時刻變得異常悶熱,我把窗戶開一條縫兒,隨意的套上吊帶連衣裙,穿上鞋。又翻出背包里的手電筒,以防突然停電,再慢騰騰的下樓到大廳。
到樓下,站在蘇景和居住過的屋子門前猶豫了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開門進去。打開燈,里面很空,也很整潔,竹青色的陳設都被嚴嚴實實的包裹著,真是一點看不出來有人在這里住過。
我把罩著的家具——揭開,最后把床鋪鋪好躺了上去。被褥上已經沒有了蘇景和的味道。我想起自己還偷偷穿著蘇景和的衣服躺在這里。
唉,回不去了,美好的記憶也只能留在記憶里被懷念了,直到漸漸淡忘為止。
今晚就在這里睡吧,不想再上樓去了。
我關了燈,側身躺著,雨聲很大,卻沒有風聲雷聲,有一種神奇的催眠效果。
不知在哪里看到,說雨天睡覺最容易讓人有放松舒適的感覺。因為我們的祖先一到下雨天就不用出門打獵,也不會擔憂有野獸襲擊,漸漸地,這種下雨天的安全感就進化到人類的骨子里去了。
看來,當人類沒有外界壓力和自我生存危機時才能夠真正的放松。
思緒慢慢滑到各個奇思妙想的小角落,我抵不住困意襲來,漸漸有些意識迷離………
好像外邊有汽車的聲音,混在雨聲里很難聽清楚,我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
不知睡到什么時辰,被一陣敲門聲吵醒,我腦子很混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瞇眼睡了一會兒,敲門聲還在,我瞬間清醒,從床上彈下來走到門口仔細聽,外邊雨聲依舊很大,敲門聲消失了。
我又屏息聽樣式了一會兒,依然沒有什么聲音,我轉身回屋,剛走兩步,敲門聲又猛地響起來了。
我嚇得顫抖一下,大半夜的會是誰呀?我可不敢隨便開門。
我走到門邊,壓低了聲音朝門外喊了一聲:“是誰?”
外邊的人似乎沉默了。
我呼吸都減輕了,生怕漏聽了什么動靜。
“樂兮,是我。”外邊的人說。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一位男生的聲音,聽不出是誰的,難道是高寒???
不應該呀,他根本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呀。難道,是阿漢?可是他從來沒有直呼我的名字過。
我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開門,外邊的人似乎又沉默了。
仔細想想,這個小鎮出現人販子的幾率基本為零,更何況還知道我的名字。算了,外邊雨挺大的,先開門再說吧。
我還是不大放心,拿了廚房的水果刀,再慢慢的打開門鎖。我緊張的拉開門,然后后退幾步,看著那人。
“哐當”一聲,手里的東西不受控制的掉落在地上,那人緩緩進屋并關上門。我徹底石化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