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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鬼人

沐川楓推開房門,接著就愣在了原地。

首先映入視野的,依舊是漆成深棕色的木質墻面,但隨著他轉過視角,朝走廊里看去。

他看到臨近的幾扇房門都已經打開了,從房間里伸出了一只只手臂,攀在墻壁上,繼而是整個身體都顯露了出來。

那些人,或許他們曾經是人,但此刻他們的頭上卻都是蓬蓬的亂發,臉上的鬢角長而微卷,面色蒼白,皮膚如同長滿了荊棘般,顯露出猙獰的紋路。

他們的嘴角還流淌著涎液,看起來如同亟待饗食的野獸,毫無理智與人性可言。

他們的雙手雙腳并用,以爬行動物的姿態行動,朝著他們爬了過來。

“他們全部都式神化了?”沐川楓難以置信。

但隨即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因為在靈視狀態下,他能夠看到這些人的式神都被一股黑色氣體纏繞,如同被禁錮了一般。

反而是那些黑色氣體,正在不斷地涌入這些人的體內。

“那些黑色的東西是……鬼。”中村香奈語氣凝重。

沐川楓也已經明白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說道:“這些鬼不僅僅禁錮了他們的式神,而且還占據了他們的身體,使他們完成了鬼化。”

所謂的鬼化與式神化其實并無區別,甚至可以說式神與鬼也沒有什么區別,它們都可以與宿主融合,讓宿主得到生物范疇上的進化。

“今天可不是百鬼夜行的時間,所以是有人故意放這些鬼出來的。”中村香奈冷聲道。

沐川楓按下DOM,發送信號,同時說道:“想辦法把這些鬼人封在這里,不能讓他們離開這一層。”

這里是三樓,樓上和樓下加起來還有幾層,如果把這些喪失理智的野獸放出去,那肯定會有普通人遭殃。

中村香奈說道:“我們還有另外一個選擇,殺了造成這一切的人。”

將黃泉地獄的惡鬼放歸人間……沐川楓心中閃過幾個式神的名字,但卻不知道哪個才是正確答案。

直到他的胳膊被中村香奈拽著,示意他看向身后。

沐川楓溘然轉過身,看到身后眾多的房門也都已經打開,從房間里爬出好幾個相似的鬼人。

他們都是相同的慘淡面容,如同惡鬼具現,猙獰而丑陋。

沐川楓甚至看到一個俏麗的婦人,她此時正像是獸類般趴在地上,酒紅色的睡袍褪到腳邊,呲著牙,朝著他們緩緩爬了過來。

但更讓沐川楓感到震驚的,是在走廊盡頭的窗戶外,在半空中,懸浮矗立著一座唐式的飛檐朱柱牌坊門樓,足有十幾米的高度。

可以看到從里面飛出了無數的通體黑色的鬼怪,有的飛到了他們這一層,而有的則飛到了其他的樓層,甚至……也可能飛到了街道。

“看來我們也不用封鎖這里了,因為外面可能也沒幾個正常人了。”中村香奈聳聳肩道。

“那是……羅生門。”沐川楓看到這座門樓,溘然領悟。

相傳,羅生門曾經是平安京最大的一扇城門,每當夜半時分,人們通過羅生門,便可以直達黃泉或者其他異界。

而在羅生門上居住著一種妖怪,稱為羅生門之鬼,別名……茨木童子。

“茨木童子,很棘手的式神。”沐川楓輕聲道。

但凡是能夠開啟羅生門的式神,都很棘手,因為那樣必然會釋放百鬼夜游。

中村香奈語氣輕飄:“那就殺了那個茨木童子的覺醒者,這些鬼就會爭先恐后地通過羅生門逃回陰界,也就能救這些人了。”

沐川楓看向走廊兩側:“但首先我們得先擺脫這些鬼人。”

正在他們對話的時候,這些長著尖角的鬼人已經撲到他們近前,如同野獸般蹦起撲殺,朝著他們撕咬了過來。

沐川楓稍微側身,便輕松地躲過了最先而來的撲擊,繼而反手抓起另外一個鬼人的胳膊,輕易地一扭,便卸掉了對方的關節。

然后他轉頭看向中村香奈,才發現她的手下根本不留情,對著這些鬼人的后腦勺就是肘擊,直接暴力地打暈了三四個。

沐川楓甚至還能聽到這些鬼人的骨骼碎裂聲。

“別真打死了……等我們解決掉茨木童子的覺醒者,他們還能恢復意識的。”沐川楓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讓他們老實一點,總比給我們添亂要強。”中村香奈撇了撇嘴。

此刻的樓梯口不斷有新的鬼人爬出,它們瞪著猩紅的雙眼,肌肉虹起,牙齒摩擦發出咯咯的脆響。

鬼人們貪婪無神的目光注視著沐川楓,像是看到了美味的獵物,爭先恐后地朝他爬來。

更加棘手的是,這里面甚至有的能夠依附在墻上,如同壁虎般爬行的鬼人,詭異莫名。

“我突然有種喪尸圍城的感覺。”沐川楓苦笑道。

“你要不要先解釋一下,為什么它們的目標是你?剛才我打昏的那幾個,也根本不是沖著我來的。”中村香奈瞇著眼,很不友好地看著沐川楓。

沐川楓滿臉茫然的表情:“啊?我不道啊。”

他其實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那些想殺他的人到了。

然而中村香奈似乎并不太在乎答案,重新看向那些爬來的鬼人,川姬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的身后,接著緩緩走進了她的身體。

川姬屬于人形式神,所以中村香奈的身體并沒有出現特異變化,只是她原本漆黑的瞳孔變成了海藍色。

她緩緩地抬起手,眼中的藍色光芒愈發強盛。

沐川楓能夠聽到,附近的房間里傳出清脆的水聲,繼而是數股水流從各個房間里沖出,匯聚在中村香奈的身前。

這女人的水可真多啊……沐川楓回想起川姬的能力,除了能夠調動欲望外,便是還能夠控水。

而看眼下的情況,顯然中村香奈的深度不低,否則不可能同時匯聚和控制這么多房間里的水流。

無數的水流在轉眼間便匯聚成水團,如同積雨云般,懸浮于走廊的上方。

而后,水團轟然炸裂,如同大雨傾盆,豆大的雨滴紛紛落下。

那些撲殺而來的鬼人們先是遲鈍片刻,接著,繼續沐雨朝他們爬了過來。

“川姬的能力就只是下雨?”

沐川楓目瞪口呆,心說先前的陣仗看起來還挺大,結果出來的效果為什么這么拉胯呢?

中村香奈轉頭看著他:“你知道傳說里的川姬,最喜歡干的事是什么嗎?是吸精氣……”

她的話音剛落,那些近在咫尺的鬼人們便溘然停在原地,繼而如同跌進熱鍋般,開始痛苦地翻滾起來。

也許普通人并不知原由,但沐川楓卻能在靈視里看到,那些原本依附于鬼人的黑色鬼怪,都被這些雨滴侵蝕,如同扔進硫酸池的肉塊,渾身冒著黑氣,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終于,這些鬼再也忍受不了痛苦,從這些人的體內掙脫,朝著窗外的羅生門飛去。

鬼并不能長時間存于人世,要么是因為受損,要么是因為即將天明,總之它們都必須要在最后通過羅生門回到陰界。

否則它們就將被困在人間,不入輪回,徹底湮滅。

此刻隨著它們的逃離,身體掉落下無數的黑色碎片,像是一場紛紛揚揚的黑雨,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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