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廚房，藍楚楚回到房間，躲在被窩里流眼淚。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明明是面試時，對她溫柔的上司；是入職前夕，擔心她不能融入工作，提前給她發文件的上司；是組里一起吃飯，怕她害羞，不停給她夾菜的上司。

不過一周，為什么他會出現在她家里，甚至出現在她的床上？

一定是她做錯了什么。

是她在面試中的眼神太熱切，是她發文字，句末一定要加語氣詞，是她笑著吃下他夾的菜。

是她先給了郝莊喜歡的錯覺，才讓他有動手的機會。

藍楚楚還記得，小時候隔壁的女孩受到男生欺負，媽媽都會罵一句：被人碰過的女人沒人要。

她現在也是這樣吧？如果不是郝莊還愿意對她好，其他人也不會要她吧？

郝莊……

想到這個名字，藍楚楚的眼淚流得更兇了。整個鼻腔被塞住，只能張嘴呼吸。

咚咚咚——

合租的室友敲門。

“楚楚？”

藍楚楚用力捂住嘴巴，做了好多下吞咽的動作，才終于憋住想哭的感覺。

“嗯，怎么了？”她的聲音嘶啞，帶著厚重的鼻音。

“哦，沒事，看廚房的糖沒了，問問你是不是用了，記得AA啊。”

門外的人絲毫沒注意到她的情緒，說完后，腳步漸遠。

藍楚楚自嘲地笑了。

剛才竟然有那么一瞬間，她非常希望有個人，推開門進來，抱住她，告訴她沒有做錯任何事。

也是，她這樣的人，怎么配得到救贖呢？

她再次倒回床上，望著窗外星光，顫抖地伸出手，握住。

如果這星辰可以帶她走出噩夢，該多好。

一直到半夜三點，藍楚楚的眼淚終于流干，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腦子里，那些和郝莊一起，感到害怕的、痛的回憶，逐漸帶上粉紅的濾鏡。

也許……他也不錯。

藍楚楚對著腦海中郝莊的臉，默念了無數次“我喜歡你”。

每念一句，她的痛苦就減輕一分，直到最后，精力耗盡，藍楚楚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藍楚楚撐著酸疼的身體爬起來。

答應了郝莊，從今天開始好好上班，她一定要做到。

笨拙地用遮瑕蓋住黑眼圈，藍楚楚揉了揉酸疼的小腹。

對著鏡子，藍楚楚扯出笑容，并不停自我暗示：郝莊很好，我喜歡他。

鏡子里的女生妝容精致，一身淡藍色連衣裙搖曳生姿。

只是她的大腿后方，仿佛有一雙大手，不停撫摸、揉搓……

藍楚楚尖叫一聲，立刻返回衣柜，換上長袖長褲。

手機里，郝莊發來消息：小可愛，準備好了嗎？我來接你上班咯。

**

姜秋齊一晚上也都沒睡好，想問藍楚楚，又怕她不好意思說。

到了公司，看到藍楚楚化了妝，淡定地坐在位置上回復玩家消息，她又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難道……藍楚楚是真的喜歡郝莊？

晨會時間到。

姜秋齊一直偷偷觀察藍楚楚和郝莊。

比起之前的眼神交流，藍楚楚似乎比平常站得都要靠后。

輪到她發言的時候，郝莊也沒看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就叫下一位。

這奇怪的氣場。

姜秋齊郁悶了一上午，策劃案都沒怎么寫好。

手機震動。

宋眉柳：小齊！法務大佬今天下午有空，我們可以提前約，怎么樣？

終于等到一件好事！姜秋齊立刻答應下來。

王爍還是沒來，她分別給褚舉昆、郝莊發了消息，說下午有事要請假。

低頭打量身上的休閑裝，姜秋齊叫上甜澄，提前回家換衣服。

下午三點，某酒店頂樓咖啡廳。

姜秋齊有些緊張，低頭問旁邊的宋眉柳：“小媽，我這身衣服還算正式嗎？”

在游戲公司待久了，早就習慣了隨便的衣服，現在再穿正式的裙子，怎么都覺得別扭。

宋眉柳認真地在她身上打量一番：香檳色的吊帶裙搭配霧霾藍色披肩，一頭卷發自然地垂在前面。

“好看啊！都好久沒見你這么穿了。那什么游戲公司，是不是沒人會打扮？都快把你帶成邋遢鬼了！”

姜秋齊干笑兩聲，也沒反駁。不是她覺得短袖T恤拖鞋有什么不好，只是和大人說這些，相當于偏要莫扎特拉二胡。

“小媽，聊的內容大部分都你來？我看計劃上寫得挺詳細的。”

回憶起中午臨時看的內容，姜秋齊還是有些沒把握。

和大佬談，還是真大佬先說話更好，像她這樣的新手兵，有上場的機會就是好事了，不能奢求太多。

“OK，不過你也不用怯場，有什么想說的，直接插話就行。”宋眉柳拍拍她手背，拉著她一起走進咖啡廳。

大佬還沒到。

兩人選了靠窗邊的座位，坐在同側。

“我們約的是三點嗎？”

姜秋齊皺著眉頭按亮手機，明明已經三點過兩分了啊！

“是啊，再等等。據說這位大佬是法國回來的，可能比較習慣遲到。”

“好。”

話音剛落，一身筆挺西裝、皮鞋擦得锃亮的男人來到桌前。

“兩位久等了啊，我是盧川，主要做法務的，比較擅長游戲版權方面的事宜。你們就是熊兔互娛的吧？”

宋眉柳站起身，握上他的手。

姜秋齊趕忙跟著站起來。

“對，我們是熊兔互娛的，感謝您能同意和我們見面。我宋眉柳。

這位是我們老板，姜秋齊，雖然看著年輕，不過做游戲嘛，確實該是年輕人的事。”

姜秋齊禮貌點頭，也和他握了握手。

“年輕有為！”盧川對她表示肯定。

三人坐下后，盧川也不啰嗦，直接切入主題。

“之前您聯系我，是想咨詢游戲知識產權保護的事情？你們是什么類型的游戲，又是什么特點？”

宋眉柳從身后掏出一份檔案。

“這是我們項目的規劃書，不過出于安全考慮，重要的名稱、核心玩法等等，都做了打碼處理，應該不影響您閱讀吧。”

盧川接過文件，笑著搖頭：“不會，這樣非常好，你們有這樣的意識，我很欣賞！”

他低頭看文件的功夫，姜秋齊注意到，他背的包上有個小小的logo，像極鵝的。

“不好意思，打斷您一下。”姜秋齊開口，“請問您現在在哪里就職呢？”

“啊，忘記告訴你了，昨天我剛和新公司達成合作，現在我是極鵝的法務經理。”

姜秋齊和宋眉柳面面相覷，頓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