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昂饒有興致,拉著公孫良聊起劍術來。
不過公孫良心中有事,更何況他現在是公良夏,母親時日無多、前來求延壽之法的孝子身份,因此更是謹慎。
“公良兄為什么來這云山寺?”徐子昂看公孫良愁眉不展的模樣,問道。
“唉,實不相瞞,在下只是路過云山寺,想著為家中時日無多的老母上一柱香,盡一份孝心。”公孫良嘆了口氣,道,
“沒想到慧空大師告訴我寺內有延壽之法,能夠為家母延續壽數,只是那法子實在是……古怪至極,在下一時拿不定主意。”
徐子昂臉色微變,他回頭朝四下看看。
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里,他這才靠近過來,低聲問道:“那慧空大師說得延壽之法是什么截取壽數的法子嗎?”
“徐兄也聽說了這方法嗎?”公孫良問道,“廣深大師說此損有余以奉不足之法。”
“好一個損有余以奉不足!”
聞言,徐子昂言語竟有咬牙切齒之感,他道,“公良兄,這是害人之法,千萬不要答應!”
公孫良心下微動,面上卻不動聲色,驚訝的揚起眉頭,道:“徐兄此言何意?”
徐子昂剛想說話,此時客院外轉過一個身影。
慧空和尚從外面走了進來。
公孫良和徐子昂默契的閉上了嘴,齊齊向慧空和尚打招呼。
“大師。”
“大師。”
慧空和尚合十回禮,好奇問道:“公良施主,徐施主,你們兩人認識?”
徐子昂笑道:“剛剛公良兄在此舞劍,在下好奇,因此”
“哦?”慧空和尚看到公孫良手中的木劍,看向公孫良,“施主也懂劍法?”
“早年跟著家中師傅學過一些。”公孫良苦笑著道,“在下心神不定,所以這才胡亂耍耍。”
“原來如此。”慧空和尚點頭道,“貧僧還有事情,就不打擾兩位施主了。公良施主,那件事還需早日打定主意,以免節外生枝。”
“一定,一定。”
慧空和尚說罷,便往客院其它地方去了。
“禿驢!”等慧空和尚走遠,徐子昂低低罵了一句,復又看向公孫良,道,“公良兄,此地不宜久留,早早脫身方為上策!”
說罷,徐子昂也沒了聊天的心思,他嘆口氣,自顧自回到房中。
公孫良看著徐子昂的背影,眼睛瞇了瞇。
看來盯上云山寺的,不止他一人。
也不知道這徐子昂到底什么來歷。
公孫良收回眼神。
此時日上三竿,寺中寺中人聲漸漸喧嚷,僧人往來的身影漸多,他收了劍,也返回房中。
他打算晚上再去探查山洞內的情況,為了避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一整日公孫良都枯坐在房中,也不出門。
期間慧空和尚來看過一次,見公孫良仍沒有下定決心,也沒有過多勸說,只是讓他早做決定,便又回去了。
公孫良只靜靜坐在房間內,調息打坐。
直到夜色降臨,打更的僧人敲了三回鑼,公孫良緩緩睜開眼睛。
夜半時分,云層壓得很低,黑沉沉的,掩住天邊月色,天地渾然如墨,只聽到隆冬寒風呼嘯聲。
公孫良摸了摸手邊的木劍,拿在手中。
此次行動,無論結果如何,都無須再在云山寺停留,因此也無需月影分身掩人耳目。
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夜,倒是正好符合他的心意。
公孫良打開窗子,往黑暗中一跳,滾地化成一只灰狐。
玲瓏小巧的灰狐在寺中左右跳縱,避開寺內巡邏的僧人,避開不時掃過的神識。
悄無聲息的,出了云山寺,往后山悄悄摸去。
再次來到后山的密林中,公孫良停住身形,立在樹枝上,向山洞的方向看去。
山洞處往來巡視的僧人,比昨日又多了兩位。這些人執著火把,手握兵刃,虎視眈眈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今晚巡邏的僧人顯然更為警惕。
公孫良心下微沉。
按照他的計劃,先悄悄摸入山洞之中,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探明山洞內的情況,然后再視情況決定后續的行動。
但現在山洞處八個僧人將山洞的入口團團圍住,即使是他準備充分,也很難保證不被發現。
直接闖將進去?
但如此一來,就勢必要動用腦海中的那道刀影了。
正沉吟間。
忽然,
山洞的方向,突然爆發強烈的靈氣波動,轟隆一聲悶雷般的嗡響響徹后山。
公孫良一驚,連忙抬頭看去。
只見一片火光中,有一道男子的身影突然從山洞內躥了出來,三兩步越過山洞外的僧人。
身形一展,有如大鳥般在林間飛蕩,提縱間就要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彌陀佛,施主既然膽敢窺伺我蓮云洞,就留下來吧。”
緊隨著,在他的身后,忽有疾風呼嘯,裹挾著濃濃黑霧,黑霧中,一枚掌印迅速生成。
這掌印漆黑如墨,甫一生成,便有鬼嚎聲和念經聲,重重疊疊,齊齊傳來。
那男子心神一時恍惚,等他回過神來,掌印業已來到他的身后。
他吃了一驚,只來得及抬起劍略攔了一下,掌印摧枯拉朽般轟開長劍,間不容發的,印在男子的后背。
噗!
男子吐出一口鮮血,強橫的氣息瞬間萎靡,身形再也無法維持,如斷線的風箏般劃落半空,掉入山洞外的密林中。
公孫良一愣。
抬頭。
只聽頭頂咔嚓嚓一陣樹枝折斷的聲音,這男子好巧不巧,正好落在他的面前。
公孫良看了這男子一眼,頓時眉毛一挑。
這人他正好認識。
徐子昂。
徐子昂背后中了一掌,此時臉色烏黑,他掙扎著從一片斷枝中爬起,抬起頭,正好看到頭頂一只灰狐正幽幽的望著他。
只見灰狐騰得霧氣彌漫,一位青袍青年從里面走出,面容帶笑:“長夜漫漫,不曾想這里又遇到徐兄。”
“公良兄!你怎么在這里?”徐子昂一驚,脫口而出,“你也是來找這群禿驢麻煩的?!”
“這話倒也不算說錯。”
公孫良笑道,這種時候,也無所謂暴露不暴露了。
他道,
“我發現云山寺的僧人氣息古怪,不似良善之輩,正想往這山洞內探查虛實。”
“不似良善之輩?這云山寺的禿驢們簡直都是食人魔!”徐子昂面色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