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可怖的威勢，四位院長緩緩落地。

暴雪停了，院長們站在血污之中，互相沒有多言，只是望著變成碎塊的薩滿首領。

如同骷髏一般消瘦的高個男人帶著嘶啞的嗓音道：“靈魂都消散了，我看看能不能召喚死尸問話吧。”

說罷，他便跨過了眾人，蹲在肉塊之中忙碌起來。

格斯則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舉而起，淡綠色的生命之力散發勃勃生機，涌入他的體內。

只是一瞬，格斯就感覺恢復了所有的生命能量，本已虛脫的身體此刻精神飽滿了起來。

格斯感激地看向站在中間，身穿綠袍的銀發老奶奶，她是療愈系的院長，四階境域巫師——“清泉之音”海倫·希爾。

海倫露出慈祥的笑容，沖著格斯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賽雅，默然不語。

領頭的中年男巫帶著淡灰色的寬檐高尖帽，身上披著一件麻布樣式的灰袍。

他面無表情的環顧四周后，點頭吩咐道：“沒事了。”

男巫說話沉穩緩慢，帶著極強的磁性，聽起來不怒自威，透露出上位者的風范。

他的話音落下，其余三位院長身上的威勢便瞬間消散，變得有如普通人一般。

事實上，格斯知道他便是自然系院長，也是學院的校長。

北境的最強者，曾經獨自擊潰寒冬位面異鬼大軍的傳說級人物。

五階真靈巫師——“輝耀圣堂”弗萊姆·帕克特。

弗萊姆銳利如鷹隼般深陷的雙眸先是看向了賽雅，片刻后，便略過她望向了格斯。

眼神中帶著一絲斥責和嚴厲。

“格斯·馮·穆勒，我有必要警告你，不要沉淪于某種捷徑，它往往通向絕望和悔恨。”弗萊姆面色嚴肅地說道。

格斯心中仿佛漏了一拍，瘋狂地跳動著，衣袍中的徽記似乎在隱隱發熱。

隨即，他便和賽雅對視了一眼，往日瘋瘋癲癲的一階女巫，此刻第一次露出了敬畏的神色，隨即低下了頭。

“跟我來，吉賽雅，你應該知道學院不喜歡其他位面的魔法。”話音落下，弗萊姆便轉身離去，火焰瞬間從他的衣角燃起，隨即他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賽雅沖著格斯吐了吐舌頭，藤蔓包裹之下，也離開了此處。

另一位身穿銀袍的窺密系巫師來到了格斯身前，帶著歉意的微笑，彬彬有禮地說道：“走吧，別聽校長的，你其實是立功了，穆勒。”

格斯看著這位像是熱情大男孩一般溫文爾雅的巫師，這才回憶過來，他是窺密系的副院長，四階境域巫師，“教授”莫德羅。

當然，勒多院長沒來的原因，格斯也很清楚，估計他這會還在忙著做研究呢。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向學院內走去，莫德羅似乎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釋放空間系的法術迅速離開，格斯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反正在這種強大的巫師身旁，似乎永遠溫暖如春。

“消滅了潛藏在北境的血鄉薩滿，穆勒，按照學院的守則，會給予你兩本魔法原理的研究，1000學分，500奧勒金以及三項一級法術的選擇權。”

莫德羅帶著和煦的笑容，詳細地講解道。

格斯點了點頭，他完全沒想到只是來問個問題，竟然扯進了這么嚴重的事情之中。

“對了，你來到現場的時候，林語巫師已經和他們起了爭執嗎？還是說，你并沒有真的看到那一幕。”莫德羅忽然問道，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帶著微笑，似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問題。

但格斯聽到后，心中便是一沉，果然，學院還是懷疑到了賽雅，并且將異位面薩滿們潛藏在北境這種極其敏感和危險的問題與她聯系在了一起。

而這句話，則代表著讓格斯做出選擇——是撇干凈關系明哲保身，還是被賽雅一起拖下水。

只是一瞬，格斯辯解的話語便涌上喉頭，但弗萊姆鷹隼般的眼神忽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真的要明哲保身嗎？可校長的警告，不證明他或多或少已經猜到了徽記的事情，現在說謊，真的沒問題嗎？

思考之下，格斯望向了身旁的大巫師，他正炯炯有神地望著自己。

原來如此，格斯有點明白了，莫德羅與校長希望得到兩個答案。

這無關于賽雅，只是立場的抉擇。

可他接觸這種水面下的時刻，還是太少，完全沒有察覺和體會到兩方派系的差距。

就在這時，格斯忽然想起賽雅臨走時調皮的表情，他忽然有了一個猜測，而且很快就能得到證明與答案。

“教授，十分抱歉，可我與巫師賽雅一同面臨了血鄉薩滿們的威脅。”格斯誠懇地回答道。

“是嘛......”副院長呵呵一笑，若有所思地開口道：“格斯，面對高庭巫師議會的時候，要勇敢一點。”

瞬間，沉默占據了這一刻，無形的隔閡似乎驟然升起。

格斯明白了，莫德羅并不喜歡這個答案，而校長則和賽雅同屬一方。

后半段的路程之中，莫德羅恢復了之前的溫和，不斷向格斯講述著關于高庭議會的趣事。

這個議會算是巫師界的官方議會，不僅有各大學院的代表入駐其中，更有許多卡倫大陸上其他的勢力參與其中。

而對其他位面的討伐遠征，全部由高庭議會討論和安排。

據說，在三百多年前，有一位叛變了巫師世界的通敵者，在會議上被一眾議員識破。

他的下場是肉身崩解毀滅，靈魂則被置入特殊的煉金儀器，飽嘗永恒煎熬。

格斯心下一沉，明白莫德羅就是在向自己暗示和施壓。

可既然選擇已經做出，自然也就不會再去多言什么了，至于面對議會，格斯并沒有投敵或者撒謊，他相信不會出什么問題。

直到天邊露出晨曦的黛色，兩人才姍姍回到學院，莫德羅再次勉勵了格斯兩句，并告知他獎勵會直接發放到他的宿舍。

隨即，這位樂呵呵的副院長便離開了。

而格斯陰沉著臉，看向他離去的背影，冷哼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今天早上沒有課，他要抓緊時間，繼續魔法的學習和冥想，下午的實驗，就可以看到勒多院長的態度了。

不知怎地，格斯十分確信，院長的目光絕對要比派系的明爭暗奪要遙遠得多。

他嘆了口氣，似乎隱隱嗅到了暗涌的漩渦，它正在不斷旋轉擴大靠近，不知不覺間，格斯早已深陷其中。

他看向窗外，沉積的云層將日光覆蓋，風暴來臨的速度，要比想象之中快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