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份記錄的最后，留有一疊相片，上面留下了那十幾個奴隸慘不忍睹的樣貌。

格斯眉頭緊鎖，將那一疊相片仔細地觀察起來，不會錯，這和“活體畸變”造成的結果近乎一模一樣。

就此看來，兩者已經不是相似，而是同宗同源的關系了。

當他把照片翻到最后一張時，忽然看到了一位藍色長發的少女，她淚眼婆娑地望著相片之外，整個身體都呈現出融化的趨勢。

一種詭異的既視感驟然升起，他似乎能感受到少女那冰涼的雙手.....

隨即，格斯深吸了一口氣，將相片又放回了原處，冥想法運轉之下，才抑制住了那種想要繼續思索下去的念頭。

這個少女，和祂也有所關聯嗎？格斯心道，但他很快將念頭拋開了。

正如菲奧娜所言，他現在的實力差的太多了，哪怕只是思考，都會讓他走向消亡！

翻動筆記，后續大部分的內容都是關于“血種”和生命密碼的記錄，但無一例外，所有的實驗不是沒了下文就是失敗！

大概將筆記翻完后，格斯的心頭已經是一片灰暗，不由嘆了口氣。

他的眼前似乎浮現出賽雅不斷實驗卻不斷失敗，甚至后續，連資助都已經沒有，不得不單獨支撐起研究的費用。

再想想茉爾這些有著情感的奴隸，向她求援，向她求饒的場景，這簡直是地獄一般的折磨。

不過筆記在六十一年前就中斷了，可以想象，眼前這位巫師大人，經歷了怎樣痛苦的掙扎和絕望，才能說出有些小問題這種話。

再次看向賽雅的時候，格斯的眼中多了一層敬畏和感激，除了直屬的導師，一般很少會有人向另外的巫師敞開自己所有的研究。

這種行為是十分危險的，但這也代表著一種信任。

“賽雅導師，十分感謝您的筆記！”

“我在這里重申，盡管我不會加入自然系，但如果您有所請求，我，格斯·馮·穆勒，都會盡力完成！”

格斯左手握拳輕放胸前，以家族的名義，向賽雅施以十分莊重的巫師禮。

隨即他展開雙手，做出了巫師誓言的六芒星手勢，一股莫名的力量剎那間在整個靜室波動起來。

賽雅有些訝然，要知道，巫師界很少有人會使用這種誓言，因為它代表著向這個世界的規則起誓。

違背誓言將遭受整個世界的惡意和報復，毫不夸張的說，格斯已經將自己綁在了賽雅的戰車之上。

感覺到了格斯的鄭重，賽雅微微頷首道：“巫師格斯，希望您不要忘卻此刻對我所發出的誓言。”

說罷，出于巫師界的規定，她也同樣向格斯做出了誓言。

隨即，她頓了頓，再次將話題回到了血種的實驗上：“你也看到了，實驗一直在失敗，似乎血種和這個世界天生有所排斥。”

格斯思考了片刻，謹慎地問道：“或許是提取或者注入方式的問題？”

賽雅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或許....生命方程的實驗能帶來一些真正的變化。”

她思考了一下，便起身對格斯神秘地道：“跟我來，這么多年的實驗，也不是完全沒有成果。”

格斯沒有猶豫，既然兩人已經綁在了一起，那他相信賽雅絕對不會傷害他。

隨即，兩人便一同走入了暴雪和夜色之中。

呼嘯的風雪中，格斯吃力的裹緊了身上的銀色長袍。

不得不說，學院的制服御寒還是不錯的，至少比他之前那件巨厚的大氅保暖效果要好得多。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賽雅所說的地方，竟然在學院之外。

當走出那魔法環繞的高塔之后，他自然而然地感覺到了一絲恐懼，外面的世界對他而言，或許才是真正的囚牢。

盡管環顧四周后，格斯并沒有看到家族派遣的巫師或者殺手，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警惕著四周。

似乎是看到了格斯的表情，賽雅微微一笑，長杖揮動之間，一道守護光環便揮灑而出。

身處其中，格斯感受到了日光照耀般的溫暖。

“呃，謝謝您！”格斯愣了一下，還是表達了自己的感激，賽雅卻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率先走進了積雪之中。

看著賽雅沒有任何影響，還是穿著那件無袖的綠色長袍，格斯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羨慕。

這就是正式巫師的力量，他們已經徹底和自然融為了一體！

兩人沿著雪線下的石路，步行了兩個小時左右，終于來到了一處殘垣斷壁之前，格斯目光微動，這和之前的祭壇風格十分接近，所以這里應該也是血鄉位面的某種造物。

格斯回憶起賽雅撫摸的那扇石門，似乎材質仍有所不同。

他的目光閃動，看來這位女巫的秘密，還有不少......

賽雅揮動法杖，一道血色光芒沿著祭壇的紋路亮起，隨即祭壇中央斷裂的血色荊棘涌出血水，猩紅的浪潮將二人瞬間吞噬。

下一刻，格斯半跪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他只覺得腦海中天旋地轉，腦仁不斷跳動著。

又是傳送.....格斯無奈地心想。

賽雅看著他狼狽的表現，不由捂嘴輕笑，隨即一道柔和的白光從她的法杖頂端擴散而出，整片地方都明亮了起來。

格斯的雙眸微縮，感受著鐵銹般的腥味撲鼻而來，雜亂的房間之中矗立著數十個空無一物的培育罐，墻壁地面和桌子上都長滿了猩紅的荊棘藤蔓。

跟隨著賽雅來到桌前，格斯便看到她拿起了一道覆蓋塵灰的三角印記。

“瑪爾娜的三角徽記，這里面寄生著一只成功受到改造的‘血種’”賽雅輕描淡寫地說道，隨即將其拋給了格斯。

聽到賽雅的話，格斯趕緊抓住了印記，擦掉灰塵后，印記在光照下隱隱蠕動著，仿佛是個活體。

格斯有些駭然地道：“難道死物也可以被寄生？”

賽雅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驕傲地說道：“那當然，這就是血鄉最神奇的造物，它可以寄生在所有的物體之上，甚至有些強者祭煉出的血種，可以寄生在位面的規則之上。”

聽到這，格斯徹底震撼了，寄生在規則之上，從有形之物到無形概念？這到底有多強悍！

不過賽雅立刻輕敲了一下格斯的額頭，開口道：“別想那么多了，以我的能力，這徽記就是極限了，你拿去好好研究一下吧。”

格斯感激地望了賽雅一眼，隨即捧起了印記，眼中閃爍著光芒。

這給了他新的啟示——介質，在介質中引導兩種血種和元素兩種體系。

嘗試著向印記注入法力，如同實質般的血肉立刻從印記中噴涌而出，緊緊裹在了格斯身上，隨即消弭于無形。

他立刻感覺到了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充斥在自己的身體之中。

腳下一動，格斯的身影瞬間暴起，如同超人般越過了一大截距離，轟地一聲，他直接撞在了墻壁上。

格斯駭然地望向身后，墻壁上的禁制應聲碎裂，無數塊狀的法力碎片帶著泥土倏倏掉落。

他又望向了自己的雙手，雖然表面沒有任何變化，但他能感受到，此刻自己的身體強度，絕對趕得上一位正式的一階騎士了。

“改變肉體強度，不需要呼吸法的錘煉，這不可能！”

格斯喃喃道，能量永遠遵循著等價代換的原則，而血種帶來了力量，卻沒有要求他付出任何東西。

這和他一直接受的知識截然不同！

看著格斯的樣子，賽雅輕笑道：“這是獨角巨熊的力量，雖然是暫時的，不過真的很神奇，不是嗎？”

格斯下意識點了點頭，如果能將其完美的改造，那豈不是可以完全拋棄了冥想法或者呼吸法。

只要不斷獵取那些傳說中生物或者魔獸，就可以不斷變強？

他打了個寒顫，忽然想到了生命方程的實驗，或許勒多等人，比他想象之中更加瘋狂。

“或許他們不是想窺視神明的生命禁區，而是想獵取神明的力量.....”格斯在心中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