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房屋密密麻麻的排列在狹窄的空間之中,窄巷里,積雪深達數尺。
一個高大的身影自長街的另一頭一步步走來,漆黑的風衣,頭頂的斗笠,腰間的長刀,顯示來者不善。
二層小樓之中,傳來喧鬧的嘈雜動靜,酒味飄出屋子,碰杯之聲不絕于耳。
觥籌交錯。
門口,兩個大漢正疲憊的守著。
“唉,憑啥他們在里面吃吃喝喝,咱們就在風里雪里受苦受累?”一個大漢道。
“沒辦法,誰讓咱們只是嘍啰呢,算了,喝點暖暖身子吧。”
“咕咚咕咚。”
兩人剛剛喝下苦酒,胃里似火燒,睜開眼,正看見那個大步走來的黑衣人。
“誰?站住!”守門大漢喝道。
回應他的,是當空斬下的寒芒。
第一滴血飛灑而出。
另一個大漢連忙拔出長刀,上來便砍。
周鵬冷冷一笑,揮刀橫斬,人頭落下,他探手接著,揚手往前一丟。
“啪!”
人頭像是炮彈電射而去,在大門口破開一個大洞。
震動聲像是雷霆炸響。
“什么人?”
屋內的人馬連忙掣刀沖出來,看見那頭戴斗笠的人正手提染血的長刀,大步走來。
“一個人?砍他!”
“砍他!”
長刀在燈影之中閃爍不止,周鵬踏前一步,長刀全力橫斬出去。
——掃蕩千軍!
“啊!”
“我的手!”
鮮血飛灑,人叢倒退開去,地上全是握著刀的斷手。
“休得猖狂!”
一位壯漢手持一柄斬馬大刀迎面沖來,大刀掄圓了當空斬下,呼嘯頓時響起。
周鵬豈能懼他,長刀當仁不讓當空劈去,純粹的以剛制剛以暴制暴。
“叮鈴!”
斬馬刀直接被一刀斬斷,大漢倒退開去,他的胸口,從左肩到右腰子,被砍出一個大口子,鮮血汩汩流出,當場到底不起。
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知道哪里鉆出一個殺神,上來就砍,他們現在都不知道這是哪一路猛男,他們是怎么惹上這么一位刀客的。
幫會會首元豹大吼一聲:“跑!”
周鵬冷哼一聲,踏前一步,一刀捅穿一個沖來的幫會分子,長刀拔出之時順勢一踹,尸體橫飛出去。
那邊的元豹正在全力逃命,周鵬抬腳一踹,地上一柄長刀立即子彈一般彈射出去。
元豹大吼一聲側移半步,終于躲開電射而來的長刀。
長刀扎中墻院,元豹無可奈何的揮刀還擊,周鵬二話不說,第一刀橫劈下去,立即令其虎口皮開肉綻,第二刀人頭便橫飛了出去。
剩下幾個嘍啰還在逃竄,周鵬身形電閃,接連揮刀,轉瞬間地上躺滿了尸體。
長刀回鞘,周鵬獨自遠去。
*
*
*
周鵬也搬家了,他現在住在距離回春堂很近的位置,為的是來回方便。
十一月末的時候,他再度來到文丹溪的家中,此時的文醫師病情比之從前更加嚴重。
“你來啦。”老頭睜開昏花的老眼看了周鵬一眼,“你變化很大嘛,看到你過得還算可以,我老頭子也就放心了。”
下人端著藥走過來,周鵬起身道:“你下去吧,我來就行。”
他端著碗細致的給老頭子喂藥,一邊道:“文大夫放心養病就是。”
文老頭喝下藥湯感慨道:“唉,都說冬天難熬啊,我這身子也是老毛病了,對了,我瞧你現在火候也夠了,可以嘗試在堂里看病了。”
周鵬略一沉默,知道文大夫是害怕久病床榻,以前的老顧客沒有人招呼。
在這個年代,病人是很認大夫的,文丹溪在回春堂這么多年,許多病人只認他,周鵬作為他的徒弟,以他的名義行醫是完全沒毛病的。
“好。文大夫安興養病,度過最冷這一段,到了春天就好了。”周鵬安慰道。
“唉,難啊。”文大夫感慨一聲,顯示出一副極其衰弱的模樣。
“那文大夫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隨時喊我。”周鵬知道他疲憊了,連忙起身道別,讓他好好休息。
幾天時間,周鵬都在坐館看病,文丹溪請了一位老醫師照看他,初時周鵬還很生疏,一段時間過去逐漸適應起來。
“人參一錢三分,白術一錢五分,甘草四分……”
周鵬將藥方寫下,交給病人,又交代用藥的關鍵。
“用水一鐘半煎至七分,溫服。”
病人收好藥方到另一側抓藥去了,眼看天色將晚,周鵬心神一動,收拾東西,離開藥堂。
他的鍛骨之功已經徹底鞏固,現在正該尋找下一門功法。
十一月末的天光昏暗,周鵬已經將文丹溪積壓的病患都給打發了,正好請假離開。
“小鵬,來吃飯啊。”經過羅術家門的時候,后者熱情的招呼他。
“不了,我還有點事,先回家去了。”周鵬笑著擺了擺手,在大雪覆蓋的街道上留下一串腳印。
“這小子一天都神神叨叨的,究竟是干嘛的?”羅術看著老友的背影,感到奇怪無比,現在的周鵬讓他感到無限陌生,他都想不到這是那個跟他認識了好幾年的人。
猛然間,他回想起黑泥巷元豹等人慘死的消息,但他很快否定自己。
不論如何,那個周鵬要做到這等事,顯然是不可能的,就連他修武這么久都自問做不到。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搖了搖頭,心里清楚周鵬年級雖幼,但家中屢遭變故,性情變得越發自閉,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回到家中,周鵬默運玄功,展開內視之法,查看體內的情況。
身體之中的筋與骨都在他內視的目光之中隱約可見,隱藏在血肉之中的鐵骨變得堅韌無匹,強悍至極。
“明天再去一趟淇陽集!”周鵬心里想著。
次日天尚未亮堂,周鵬換上一身黑衣,頭戴遮雨的斗笠,臉上貼著那帶著刀疤的面具,策馬離開清安集。
十一月以來,大雪未嘗停止過,原野上一派銀裝素裹,周鵬肆意的催促馬匹,以極快的速度趕到淇陽集。
剛一到地方,他便將馬匹牽到專門看護的位置,交了點錢,旋即朝著此前那名攤主交代的位置走去。
“不對,有血腥味!”
一座小宅子隱約在望,周鵬駐足愿望那邊的情形,一時有點猶豫。
不過,他很快便有了決斷,當即踩著積雪,施展身法上前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