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施針
- 絕代佳佞
- 含光
- 3421字
- 2008-08-29 09:01:13
流丹的腳步登時頓住,微微顫抖著問:“小侯爺,你想起來了?”
“嗯。昨夜里吃了一嚇,倒是把以前的東西都想起一點。”
“真的啊?!”流丹十分興奮,“我就說小侯爺慢慢就會都想起來么!不過是一時的思慮過度——不過小侯爺這一次可真是嚇壞人了!以后這些耗費精神的東西,小侯爺還是少用吧……”
這樣子嘮叨了好一會兒,流丹才想起來楚歌方才的話,看看楚歌在鏡中含笑的臉,那團高興勁兒慢慢過去。伸手將發梳拿起來,重新給楚歌整發。
“小侯爺既然想起當初我曾是四品的宮妃,自然也應該記得流丹是怎么來到侯府的吧?”她說著,對上銅鏡中楚歌疑惑的目光,嘆了口氣,“當初楚侯爺一手遮天,將我全家下獄;我在宮中,也是無依無靠,眼看就是個投井懸梁的下場,若不是小侯爺假作欺占了我,強將我要到侯府做了侍女,也不會再有現在的流丹了!”
楚歌點點頭,有些懵懂,又似乎有些清楚,還想再問時,卻見流丹神色黯然,正觸動了傷心往事,有些泫然欲泣的模樣。
楚歌今日已經兩次看見流丹這個模樣了,想想她平日里火一樣熱烈的性子,心下當時覺得萬分的歉然,只回頭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了握。
流丹也再不多話,替楚歌梳洗完畢,自己告了退,出去為她準備食物。
楚歌略有愣怔地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其實昨夜里她并沒有看見那個神秘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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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呼喇喇地吹著,楚歌的房門,也隨著風的節奏,輕輕搖晃。
慢慢地,慢慢地,打開。
精神高度的集中,便似乎真的聽到了那個貓一樣的腳步,先到了流丹居住的外間,駐足片刻,然后才往里面來。
謝聆春原本吹在她耳畔酥酥麻麻的氣息,也悄悄地頓住,象她一樣,屏住了呼吸。
空氣中似乎都是慢慢的緊張氣息了。楚歌反射似地反手去抓住了他的手,就象方才他抓住她的手一樣。
甚至相同地,她的手中,也有一樣東西。一個指環。只不過,那指環上有一枚尖銳針刺,被調整了方向,正正對著被她抓住的那只手。
謝聆春極輕地“啊”了一聲,隨即沉默下去。
聲音雖輕,在如此寂靜的夜間,卻顯得如一記炸雷般,驚住了楚歌,也驚住了外間的那個人。
腳步聲瞬間遠去。
楚歌懊惱地從床上跳下來,直追出去。
可哪里還有那個穿僧衣的影子?只能看見夜幕之中,風搖樹動,靜悄悄地連鬼影也不見一個。
悻悻地走回來,看了一眼昏睡的流丹,她又去查看謝聆春的情況。
那個修眉鳳目的美男子,現在正軟軟地倒在她的床上,似乎一點知覺也沒有了。楚歌皺了皺眉頭,在他的臉上戳了戳,見對方一點動靜也無,這才有些頹喪地一下子坐在了床頭,自言自語地低聲嘆道:“流丹啊流丹,你不是說這個東西,是楚郡侯的保命利器,針一入肉,瞬間發作,連喘息的機會也不會有的么?你真是害了我啊!”
楚歌雖然這樣懊惱,但她還是并不后悔方才將謝聆春刺暈的那個動作。要知道,她想這樣做,已經很久了。
和謝聆春相處,總是讓她有被人壓一頭的感覺。雖說從開始到現在,謝聆春的確給了她很大的助力;但就象最開始謝聆春所說的,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像,主人和……說“狼”更合適吧?這頭狼心甘情愿地送上門來任她驅使,但她卻不能夠相信一頭狼的忠誠。更何況,這頭狼還有很多事情瞞著她,幾乎是威脅著她接受他?
至于今天這個神秘人,她是要見,而且是急切地要見;可,誰知道謝聆春要見,又是懷了什么心思?所以她選擇了謝聆春最為緊張,對她最沒有堤防的時候,刺出了那一針;寧肯自己晚一點再知道真相,也不能讓謝聆春破壞了她知道真相的可能!
其實都怪他那聲“啊”,要是他不叫,她本來是有機會一睹那人的廬山真面目的。
這樣想著,她又忍不住伸手,在昏睡的謝聆春漂亮的面孔上用力擰來擰去。
“小侯爺,楚歌?”外面忽然有人輕輕呼喚。
她一凜,沒有馬上回答,細細聽時,卻是辛鋒寒的聲音。其實從那次在侯府當面揭破自己的女子身份之后,她一直要辛鋒寒直呼她的名字,可辛鋒寒也不過是最開始的時候喚過幾次,后來就是同別人一樣稱呼她為小侯爺了。
今天晚上,他為什么會這樣叫她?
雖然有謝聆春說過辛鋒寒將黑狼衛引走的事,但楚歌還是很直覺地認定,辛鋒寒對自己沒有惡意。
也許每個女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這樣依靠直覺行事的時候吧?楚歌也未能免俗,也因此,就未能躲過辛鋒寒的……偷襲。
是的,辛鋒寒偷襲了她。在她出去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猝然出手,點了她的穴道,將她軟軟下墜的身子,接在了懷里……
那一刻,楚歌真的有些后悔,為什么不早做警備,高聲呼喚?就算黑狼衛來不及保護她,也還有侯府其他的侍衛和武青留下的三百親衛不是?
……
接下來發生了什么事情,就都是出自謝聆春的口了。
今兒一早弄醒了她,謝聆春便瞇起他那雙水汪汪的鳳眼,用他所能表現出的最嫵媚的笑,來嘲弄她的“愚蠢”。
“楚小美人兒真是可愛……居然會想到對一個密探的首領用麻藥么?哪個做這行的,不是毒藥罐子里泡大的?……”
也是,如果對迷藥沒有點抵抗力,那么不必用刑,便會把知道的全招了……不過,那指環上的麻藥還是起了作用。就是彪悍如謝聆春,不也是只能勉強維持著神智的一絲清醒?當時他的身子,還是一動也動不了的……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辛鋒寒制住她之后,才沒有特別防備謝聆春,只隨便將他扔在了墻角,便招呼那個神秘人進來。
而“昏迷”的謝聆春,聽見他們……把她放在床上,撕開了她的衣物……在她后背的督脈穴位上行針。
那個可惡的謝聆春,敘述的時候,還真是嚇了她一跳。
不過,她知道他們不是給她治病,因為她聽謝聆春提到的那幾個穴位,懸樞、靈臺、大椎、風府……都是后背和頭部要穴,和她的寒癥無關,反而,會控制人的精神。
施針之后神秘人和辛鋒寒就都離開了。聽說辛鋒寒還在他的房里留書道別,甚至還說了些珍重的話……
欲要相信謝聆春的話,總覺得里面好多漏洞;欲待不信……今天,從醒來之后,她便覺得作為小侯爺的那部分記憶清晰了好多,有許多事情已經可以片片段段地記起……包括今天她問流丹的這件事。
……
本來恢復記憶是件好事,她卻覺得越來越迷惑……甚至有些抵觸的情緒。
嘆口氣,她起身出門,打算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她的病,養了這么多天,也差不多好了,如果鄭石能夠帶回來好消息,那么他們還是快些上路吧。
其實現在日色已經近午,外面有些悶熱,卻還是遠遠地排布了好些人。
楚歌昨夜里遇襲的事大家已經都知道了,也聽謝聆春說起是辛鋒寒引了外人來做的。但在謝聆春對外宣傳的版本里,卻是他神勇無敵,發現了異常,悄悄潛入楚歌房間,危急關頭驚走了刺客,護住了楚歌性命。
早起已經有大夫給楚歌看過,說她不過受了些驚嚇,并無大礙。但那幾個被辛鋒寒誘走的黑狼衛卻甚是自責,鄭石才幾天不在,居然就出了這樣的狀況,故此現在雖是白日,也是重甲守衛;而何長安更是派了重兵布滿了整個院落,所以楚歌一出門,就看見了滿眼的人。
她皺了皺眉頭,覺得這散心是散不成了。正要轉頭回自己的房間,就聽見外面有人叫道:“小侯爺!”
何長安匆匆忙忙地趕過來,滿臉是汗,嘴里還在叫:“小侯爺!”
楚歌看他急切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問道:“怎么了?”
“是欽差!欽差到了!”何長安抹了抹額頭,進了屋子,反手將門關上,問:“欽差的坐船已經快到了章江門了!快點商量一下,到底這圣旨接是不接?”
“為什么不接?”楚歌裝憨。
“小侯爺你真不明白么?咱們殺了巡撫大員,和造反還有區別么?這圣旨來,怕是就說這件事的,如今武將軍不在,要是咱們大張旗鼓開門相迎,只怕他當眾宣讀圣旨,那時候免不了有個小兔崽子什么的邀功心切,真拿了咱們去領賞,可不是萬事皆空了么?”
楚歌笑笑,起身,說:“好!何大哥,咱們現在就去章江門,把那個欽差截住,剝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