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陸青帶著‘酥風散’來到了白馬山中。
根據龜甲提示,他躲在一處適合埋伏的山坳中悄悄隱藏起來。
過了大概半小時左右,他便聽一道腳步聲從遠處響起。
透過枝葉的縫隙向外看去,就見一名身穿灰衣的小廝手托食盤,正一邊小心謹慎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向自己這邊走來。
陸青屏住呼吸,等到對方經過自己之后,這才猛然從一旁跳出,然后一拳打在對方的脖頸處。
“呃!”
灰衣小廝悶哼一聲,身體向前摔去。
陸青眼疾手快,趕緊一把將他手里的食盤托住。
至于灰衣小廝,則干脆利落的摔倒在地。
陸青沒有理會對方,以他現在一千五百斤的力量,一拳下去,最少也要昏迷上幾個時辰。
將食盤上的蓋子掀開,陸青就見里面裝著三疊糕點,兩只烤鴨,以及一壺清酒。
陸青掏出‘酥風散’,用掏耳勺舀出一點,輕輕撒到了這些食物表面。
酥風散本就呈乳白色,撒在糕點上便好似面粉一般,絲毫看不出異狀。
落在烤鴨滿是油脂的表皮之后,則瞬間融化,更是不顯眼。
倒進酒里也是如此。
做好準備,陸青將食盤放到一旁,而后將灰衣小廝的衣服扒下來,換到了自己身上。
但穿上之后,他的眉頭就是一皺——衣服有點小。
他的身材比灰衣小廝更高大一些。
“龜甲,我穿這套衣服去給那四人送餐,結果如何?”
陸青趕忙在腦海中詢問。
若是做了這么一通準備,結果最后在衣服上功虧一簣,他可就欲哭無淚了。
還好,龜甲很快給出了【中平】的提示。
“也是,對于那幾名八品武者而言,哪里會去關心一個小廝的衣服合不合身?”
陸青松了一口氣,當即將小廝搬到一旁路邊,而后為了趕上時間,快步向著送餐地趕去。
十幾分鐘之后,他便感覺腦海一涼,龜甲提示前方路上有機關。
想到幾人話語中曾談起,這些小廝從沒有躲過鈴鐺,于是陸青也毫不猶豫地趟了過去。
叮當!
叮當!
一陣鈴響之后,陸青臉上做出驚慌的神情,趕忙來到四人所在的區域。
之后,他學著前天的那名小廝,惶恐地跪下:“幾位大人,對不起,小的沒有注意,竟然觸碰了大人設置的機關,小的該死,求大人贖罪。”
和前天一樣,白衣女子淡漠開口:“好了,這里沒你的事,放下食物離開吧。”
“是,是,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陸青面露驚喜,趕緊轉身欲走。
就在這時,身穿青衣的周子易卻是忽然開口說道:
“慢!”
陸青心里一緊,趕忙回過身,小心翼翼地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周子易卻沒有理會陸青,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白衣女子,道:“白玲音,這就是你們白家的下人嗎,連一套合體的衣服都沒有?”
白玲音聞言看向陸青,就見他褲腿下露出一截小腿,袖口露出一截手臂,衣服也緊繃著,看上去頗為寒酸。
白玲音臉色微沉,眉頭蹙起,隨手在地上扔下一塊碎銀,道:“拿著這些錢,去買一套合體的衣服,別在這丟人現眼!”
“是,多謝大人。”
陸青做出狂喜的神色,忙撿起碎銀離開。
等到陸青走遠,周子易這才對白玲音挑起一根大拇指:“不愧是白家子弟,果然出手闊綽!”
“周子易,不要在那說風涼話,有本事今天的送餐你別吃!”
白玲音面無表情地回懟道。
“我憑什么不吃?”
周子易卻是一笑,拿過餐盤,開始用銀針測試毒性。
看到這一幕,白玲音嗤笑道:“要我說,周子易你便是膽小,世間無法用銀針檢測的毒藥那么多,若真有人針對你,你如何防備的過來?”
“世間無法用銀針檢測的毒物的確很多,”
周子易一邊隨手拿起一枚糕點放入嘴中拒絕,一邊笑道:“但那些毒物都價值不菲,能被那些毒物藥倒,也算我的幸運——呃啊!”
話說到一半,他便忽然臉色一變,一只手捂著喉嚨,另一只手顫抖著指著食盤:“不好,食物里有毒!”
“什么!?”
白玲音嚇了一跳,臉色瞬間變化。
可就在這時,周子易卻忽然直起身,指著白玲音大笑道:“哈哈哈,你還真是容易被騙…”
“你敢騙我!”
白玲音大怒:“周子易,這種事如何能開玩笑?你可知我剛才差點將食盤打碎?”
看著白玲音暴怒的神情,周子易卻是挑眉一笑:“白玲音,有沒有人說過,你生起氣來其實也很漂亮?”
“什…什么?”
白玲音先是一怔,隨即又羞又怒,抬腳踢向周子易的小腿。
周子易本想躲避,但卻一時感覺腿部有些軟,反應不及,被她踢到。
見狀,他索性便直接痛呼一聲,做出極難受的樣子:“白玲音,你好厲害的功夫。”
“哼!”
白玲音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轉身向著守護在虎髓果樹的兩人走去。
看著白玲音窈窕離去的倩影,周子易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他們四人在這山里一起待了近一個月時間,長期相處下來,他不知不覺已經對白玲音生出了一抹異樣的情感,只是礙于白家和周家的關系,不好明說。
“不過……”
周子易看向自己的左腿小腿處,有些納悶:“白玲音的功夫真的那么好嗎,我剛才怎么沒躲過她這一腳?”
雖說剛才他并沒有真的想躲,可他清楚記著,一個月前,得知白馬山存在虎髓果后,他們兩名周家的武者,是和白玲音二人做過一場的。
而在那次比武中,他的功夫是要勝過白玲音一籌的。
“難道說在山中的這一個月里,白玲音一直在悄悄加班修煉?”
周子易搖頭一笑。
想到剛才白玲音踹自己的模樣,周子易不禁一笑:“玲音,踹我了,嘿嘿嘿……但她沒有用力,是不是,嘿嘿嘿……”
回憶著剛才兩人的互動,周子易一邊笑著,一邊下意識便做出抬腿躲避的動作。
然而,
他的腿剛想抬起,就感覺一陣無力。
“怎么回事?”
他的臉色便猛然一變。
“我怎么突然沒力氣了?”
他再次嘗試抬腿,還是感覺一陣吃力。
張開雙手,便感覺自己的雙臂也同樣沒有任何力氣。
“這是——中毒的跡象!?”
周子易面容大變。
下一刻,他便慌忙跑向虎髓果樹那邊,一邊跑,一邊大叫:“不要吃,不要吃那些食物,里面有毒——”
他距離虎髓果樹的距離并不遠,可就這么兩步路的功夫,他跑過來都變得氣喘吁吁。
聽到周子易的話,兩名守在虎髓果樹前的武者全都臉色大變,立刻停止進食的動作:
“食物里有毒?”
一旁的白玲音卻是嗤笑一聲,道:“周大哥,白大哥,你們不要擔心,周子易在作弄你們呢,剛才他已經騙過我一回了!”
說完,還故意將一塊糕點放入嘴中,一邊大口吃著,一邊得意地瞟向周子易。
“別,別吃啊!”
周子易下意識叫了一聲,下一刻,他就看到,食盤中的食物缺少了大半。
他臉色一垮,本就無力的身體瞬間癱坐在地上,哭喪著臉道:
“完了,完了……”
看到這一幕,即便是白玲音也意識到不對了。
她慢慢停下咀嚼的動作,遲疑問道:“周子易,難道……”
“我這次沒有開玩笑啊!”
周子易悲呼一聲。
這時,守在虎髓果樹前的兩人也已經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臉色狂變:“我的身體沒有力氣了!”
“我也是,食物里面果然有毒。”
白玲音這時候也趕忙歪頭向旁邊用力干嘔,想要將自己咽下去的糕點吐出來。
就在這時,
四人便聽不遠處傳來一道腳步聲。
扭頭看去,就見身穿一身小號灰衣的陸青從旁邊慢條斯理走了過來。
“是你?”
看到陸青的模樣,白玲音和周子易全都面色一變。
“對,是我,怎么樣,受我一跪,吃我一餐加料食物很公平吧?”
陸青沙啞著嗓音問道。
“你卑鄙!”
白玲音憤恨地瞪著陸青罵道。
周子易也怒目瞪向陸青:“你可知道我們是什么人,竟然敢對我們下毒?”
“知道,靈水縣周家和靈云縣白家嗎,都是擁有四品武者坐鎮的大家族。”
陸青毫不慌張地說道。
周子易四人的心全都一沉。
明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還敢出手,顯然要么是不怕兩大家族,要么就是已經決意將自己四人滅口。
“閣下,敢問你對我等下毒,究竟意欲何為?”
年長的白衣男子沉聲問道。
“我到這為了什么不是顯而易見嗎?”
陸青的目光看向他們身后的虎髓果樹。
在一片紅色的樹葉之中,黃色的虎髓果隱現,果實上面的黑色花紋,乍一看真和老虎的眼睛一般無二。
見陸青的目的是虎髓果,四人都松了一口氣,周家的武者開口說道:“閣下,既然我等中了毒,那么此次我們認栽,這些虎髓果你盡可摘走,我等保證絕不會追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此時他們根本就不想著留下虎髓果了,還是保命要緊。
“放心,我這人沒那么重的殺性,不會殺了你們。”
陸青頷首說道。
他是真沒想要殺了四人,畢竟自己跟他們無冤無仇,無非是爭奪虎髓果的所有權而已。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陸青通過龜甲已經卜卦得知,就算自己放走他們,也沒有危險。
否則,陸青說不得也得心狠手辣一回了。
聽陸青如此說,雖然不確定是真是假,四人還是稍微放下了心。
就在這時,陸青的鼻端便忽然嗅到一股馥郁的芬芳。
循著氣味看去,就見是從那幾枚虎髓果上傳來。
“這是……果實成熟了?”
陸青一陣訝然。
沒想到虎髓果竟然如此神奇,成熟之后還會主動散發香氣。
“對,虎髓果成熟了。”
周家武者眼中露出一抹熾熱,但隨即便一陣黯然,道:“此時已經可以用玉匣裝取服用了,否則三天之后,這些果實便會腐爛。”
陸青見狀忙取出提前備好的玉匣,來到虎髓果樹前。
數了一下,發現這株虎髓果樹一共有六枚果實。
“怎么才只有六枚?”
陸青開口問道:“我記得另一株果樹不是有七枚嗎?”
“閣下有所不知,這兩株虎髓果樹乃是一陰一陽,且樹齡六年,結出的果實便是六枚和七枚;若樹齡五年,便是五枚和六枚。”
周家武者開口解釋道。
“哦?”
陸青心里一動:“那若是明年,豈不是能結七枚和八枚?”
“不不不,這虎髓果樹一生只結一次果,具體是第幾年結果,誰也不清楚。”
周家武者講解道。
“那樹齡越大,虎髓果的效果是不是越好?”
陸青一邊采摘虎髓果,一邊開口問道。
“那倒不是,樹齡只和結果數量有關,每一枚虎髓果只能增加一虎之力。”
周家武者搖頭說道。
“原來如此。”
陸青這才了然。
這時,他已經將虎髓果全部摘下,放到了玉匣中。
看著這一幕,周子易四人眼中均是露出心痛之色,畢竟,如果沒有中毒,那這些果實可就是他們的了。
將六枚虎髓果全都裝好,陸青忽然想到什么,問道:“對了,你們從那一株樹上摘下的虎髓果呢?”
陸青記得刀哥說,那株樹上一共結了七枚虎髓果,給了他一枚,剩下的六枚被白家和周家平分。
而他們只有四人,就算一人一枚,也還還剩下兩枚。
聞言,
四人的臉色微微一變,沉吟一下,還是無奈說道:“那株虎髓果樹一共結了七枚果實,我們四人一人服用了一枚,剩下一枚贈予了他人,只余最后兩枚在那邊石頭下面的玉匣中。”
指了一下旁邊的大石頭。
說完,他們便緊張地看向陸青,擔心陸青不相信。
畢竟那贈予他人的那枚虎髓果,他們根本無法提供證據。
陸青自然相信的,畢竟那一枚已經到了自己肚子里。
他從一塊石頭下面找到四人所說的玉匣,確定是兩枚虎髓果后,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而后對幾人一抱拳,直接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