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歸按照周子瑜給的包廂號推門而入,里面卻坐著李歸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舒華……你是舒華嗎?沒想到這么巧,能在這碰到你,你也在這吃飯嗎?”
其實這并不是多么巧合的事情,而是葉舒華等的人正是李歸。
周子瑜昨天跟葉舒華這個同鄉(xiāng)兼朋友忍不住抱怨李歸時,葉舒華聽到自己的好朋友碰上了這種混蛋,自告奮勇要來和柴犬一起教訓他一下。
但此刻的葉舒華表面上還是一臉微笑,看著走過來的李歸,點了點頭。
“你好,我也是來這吃飯的,能合個影嗎?我最喜歡你們了。”李歸走近一看,便見葉舒華的皮膚玲瓏剔透,如那漢白玉一般,仿佛能反光。
李歸覺得葉舒華的皮膚這么好,一定很難接到化妝品廣告吧,因為根本不需要化妝。
葉舒華伸出了手,掛上官方的笑容,說道:“謝謝你的支持,我們會繼續(xù)努力,為大家?guī)淼母玫淖髌返摹!?
李歸開心握手,忙道:“舒華,加油,我永遠支持你們。我是你們十年老粉絲了,老奶味藍了!”然后掏出手機對著他自己和葉舒華自拍了一張。
客套話誰不會說呢,實際上他只想握握手。
過了片刻,覺得再握下去就不太禮貌了之后,李歸便及時撒手,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可能走錯包廂了,哈哈。”
葉舒華微笑不語,李歸轉(zhuǎn)身一看。
面若冰霜的周子瑜站在門口,用一雙仿佛看死人的眼神看著他,湊崎紗夏跟在一旁,笑嘻嘻地注視著他。
咕嚕。李歸不自覺咽了口口水,他怎么就沒想到這種可能性呢?
他只覺得自己要窒息了,要不,我走?
湊崎紗夏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反手將包廂大門關(guān)上,李歸望著那慢慢縮小的門縫,只覺得這是生與死之間的距離。
四人在沉默之中落座。
周子瑜冷著臉,葉舒華笑而不語,李歸忐忑尷尬。
“李歸xi應該認識我吧。”湊崎紗夏打破了尷尬,李歸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當然了,Sana,我最喜歡……”李歸看了看旁邊的周子瑜和葉舒華,把后半句默默咽了下去,喝了口茶掩飾尷尬。
“喜歡什么?喜歡舒華嗎?”湊崎紗夏掛著懵懂的笑容,問道。
“噗。”李歸一口茶噴了出來。
“抱歉,不小心的。”李歸連忙掏出紙巾要擦,暗暗看了湊崎紗夏一眼,這只柴犬,侮辱性極強!
湊崎紗夏一挑眉,急什么,這才剛開始呢!葉舒華則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周子瑜則安坐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湊崎紗夏卻將飯桌上的紙巾盒遞了過去,“李歸xi,桌上有紙的。”
“啊,好,謝謝Sana。”李歸將自己的紙收回口袋,局促地抽紙擦桌子。
“李歸xi,是這茶太燙了嗎?喝不慣嗎?”湊崎紗夏一臉擔心。
是什么原因你不清楚嗎!
但既然Sana遞過來了臺階,李歸自然要下的,“是阿,這茶有點澀,有點燙。”
Sana轉(zhuǎn)頭叫來服務(wù)員將李歸的茶水撤了。
順便開始點菜,周子瑜拿著菜單,對李歸問道:“李先生,你有什么忌口或者愛吃的嗎?”,雖然她很討厭面前的這個男人,但乖乖的她還是愿意遵守最基本的餐桌禮儀,她做事的風格都是軟軟的,如春風拂面,里頭夾雜著一絲迷魂香。而不像柴犬那樣鋒芒畢露,一定要讓敵人萬箭穿心。
“我都可以吃的,你們決定吧。”李歸這時候哪敢說三道四。
湊崎紗夏卻并不打算給李歸喘息的機會,“子瑜,舒華,我們就不喝湯了吧,會水腫的。李歸xi,你要喝什么湯嗎?”
“有那種一小盅的嗎?隨便給我點一罐吧。”李歸想了想,答道。
“沒有誒,都是很大碗的湯呢。這可怎么辦,李歸xi,你還喝嗎?”湊崎紗夏惋惜道。
李歸扯出一抹笑容,“沒事,我也不是必須要喝湯的,不喝也行,你們決定。”
“我們就不吃白米飯了吧,碳水化合物,吃多了會胖的。李歸xi,你一個人能吃一桶白米飯嗎?”湊崎紗夏拿過菜單,對著李歸豎了起來。
李歸看了一下,那一桶白米飯少說有三個人的量,自己從昨晚餓到現(xiàn)在,雖然能吃得下,但他昨晚對金旼炡有一句話是真的——他從小胃不好,所以不能暴飲暴食。
“那……算了吧。”李歸現(xiàn)在的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現(xiàn)在要是還看不出湊崎紗夏是在給他難堪,那他真可以去重開人生了,可他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了這只柴犬。
湊崎紗夏得到了滿意的回答,也便不再搭理李歸,很快便和周子瑜一起點好了菜,葉舒華在一旁喝茶觀察。
趁著服務(wù)員去上菜的間隙,李歸連忙掏出自己準備好的禮物,不對,現(xiàn)在是降書:一只木兔——兩位大爺,放過我吧,讓我們安安靜靜地吃完這頓飯吧。
“子瑜,這是我為你準備的一個小禮物,我之前的拙作,一直放在那,覺得很適合你,今天特意帶來了。然后Sana和舒華的禮物,因為我剛剛還不知道你們會來,下次一定!”李歸覺得自己把所有人都照顧周全了,接下來能讓自己喘口氣了吧。
葉舒華離得近,看得出這木雕確實是很有水平,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不禁在想,或許眼前這個男人那天的木雕真值六百萬?
可周子瑜還沒伸手去接,柴犬便先一把將木兔搶過,揣在手中細細端詳,時不時抬起頭來,對著李歸露出那排整齊的上牙,那笑容看得李歸心驚膽戰(zhàn)。
所幸過了一會兒,柴犬還沒動靜,只是在不停看著,菜也慢慢上了,李歸想著是不是停戰(zhàn)了,可以安心吃飯了。
剛要動筷,卻不想柴犬突然發(fā)難——“李歸xi,這只兔子好可愛阿。”
李歸摸不透柴犬的心思,只好謹慎地回答道:“謝謝Sana的夸獎,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小動物,我下次也刻一個給你。”
“我喜歡柴犬呢——李歸xi,剛剛我突然覺得這只小兔子有些可憐呢。”
李歸忙道:“不知道Sana有何高見?”
湊崎紗夏不再將木兔揣著,而是放在桌上,指著兔子,對李歸道:“李歸xi,你看這只兔子的耳朵根,是不是被人割了一刀,要成一只耳了。”
李歸的臉當場就綠了。
湊崎紗夏卻不依不饒,道:
“李歸xi,你說如果我想買下這只兔子好好照顧它,需要多少錢?六百萬?五百萬?還是三百萬?
“李歸xi,我們可能承受不起這份價值這么昂貴的厚禮,請你拿回去吧。
“李歸xi,我很好奇,每次見到你,你都有一個新的身份,twice十年老粉,itzy十年老粉,gidle十年老粉,李歸xi,你還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李歸:那個……其實我還是十年老毛人)
“李歸xi,我現(xiàn)在說的這些話,你應該沒有在錄音吧?”湊崎紗夏嚴肅道,褪去了微笑,眼神充滿敵意。
李歸低著頭,他只覺得口干舌燥,不管怎么說,抱有一絲僥幸心理,拿出報廢的作品去送人,雖然有時間上來不及的原因,但確實也是不尊重人。
過去拜師學藝時,師傅罵起自己來也毫不客氣。
然而,湊崎紗夏有什么立場,來對自己說這些話呢?
——可憐的李歸,被柴犬玩弄于股掌之間,卻還沒猜到柴犬敵視他的真正原因。
湊崎紗夏有自己的考量,過去幾年,自己,子瑜,還有整個團隊,因為太過善良,沒有防備,所經(jīng)歷的事情,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再加上最近Irene的錄音事件,使得柴犬吸取教訓,產(chǎn)生了應激反應,直接把戒備級別提升到最高,對任何陌生人都用異常謹慎的眼光去審視。
從周子瑜那聽了李歸的所作所為,湊崎紗夏過去一天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越想越不對勁,總感覺李歸就是那種心懷不軌的人,早上他主動提起要一起吃飯,并且剛剛和舒華搭訕的樣子,都使湊崎紗夏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發(fā)揮起攻擊性來。
對惡人,自然要重拳出擊!
柴犬的嘴皮子可一直很厲害,只不過平時沒有遇到什么需要對付的人。
葉舒華其實覺得這位姐姐有些過了,不過她也不好多說什么。
周子瑜見到李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終于是善良不忍心,扯了扯湊崎紗夏的衣袖,有些生氣道:“歐尼,別說了,先吃飯吧。”
不管怎么樣,在飯桌上這樣子還是很難看的——早知道就不帶這個姐姐來了,自己過來把錢放下就走不是更好。
柴犬:那怎么行?那我要過多久才能讓李歸遇見我?
湊崎紗夏回頭看了周子瑜一眼,自己不是在幫她出氣,讓她遠離小人嗎?怎么她反倒不領(lǐng)情了,湊崎紗夏只覺得子瑜越來越像momo了,心里不禁擔憂起來。
但確實也不再說了,低頭開始吃菜。
李歸向周子瑜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再讓柴犬說下去,他怕自己真控制不住自己了。
李歸沒有什么胃口,一是沒有白米飯,二是沒有湯,三是心情糟糕,四是心頭疑惑。
他時不時看一眼正在低頭吃菜的柴犬,細細回憶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讓她說出那么過分的話。
還是說,人與人之間的恨,或許不需要什么理由?
葉舒華見李歸沒怎么動筷,問道:“李先生是早上吃得太飽了嗎?”
李歸有些莫名其妙,這又是安得哪門心思?
其實葉舒華也是一片好心,想要照顧一下李歸的胃口。
但柴犬的應激反應把李歸說得也有了應激反應——事情就是這么奇妙,情緒和恐懼也會傳導。
李歸滿腹狐疑地搖了搖頭。
葉舒華接著道:“那是這些菜不合胃口嗎?要再點幾道嗎?”
柴犬這時候抬起頭瞪了李歸一眼。
“不用了,這些菜夠吃了。”李歸勉強應道,姐姐,你還是不懂我最關(guān)鍵的問題所在。
葉舒華:我懂,但我要教訓你一下。
“那你怎么還不吃?”葉舒華不自覺地想要調(diào)戲一下李歸。
她已經(jīng)準備借口說自己光吃菜不頂飽,去要一桶白米飯了,只要李歸主動開口求饒。
但卻見李歸開始夾菜扒拉,臉皺成一團,沒有飲料又不吃飯光吃菜——就一個字,咸。
嘴硬的小王八,葉舒華冷哼一聲,不再管他。
最后還是周子瑜叫來服務(wù)員,給李歸上了茶水。
李歸隔空用眼神感謝了一下周子瑜,還是子瑜最貼心阿。
周子瑜:不用謝,我只是不想有人在我請客的時候像坐牢一樣。
李歸:我會永遠支持你的,子瑜小天使!
周子瑜:滾!
服務(wù)員將水端了上來,李歸連忙捧了起來,服務(wù)員剛想勸阻,李歸卻是一口灌了下去——
“噗……”李歸牌噴泉,梅開二度。
“那個,先生,這是剛燒好的開水,需要等一會再喝的。”
周子瑜:李歸xi,請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歸:我收回剛剛那句話,跟twice和gidle告?zhèn)€別。
李歸只覺得現(xiàn)在桌上的三個人讓自己身心俱疲。
“噗嗤。”湊崎紗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或是看到了李歸這副癱軟的模樣,不自覺笑出了聲。
這笑聲吸引來了李歸仇恨的目光——她,柴犬,就是他李歸受難的罪魁禍首。
湊崎紗夏也不甘示弱,直接瞪了回去。
一頓飯,不歡而散,周子瑜三人正要出門去結(jié)賬,李歸突然開口道:“Sana,我可以和你聊兩句嗎?”
周子瑜有些擔心地看著柴犬,柴犬卻示意她放心,葉舒華在一旁沒有表示,只是多看了李歸兩眼。便一起出門去了,留下柴犬一人與李歸對峙。
“湊崎紗夏,我能問問你對我的惡意為什么這么大嗎?”
“你敲詐子瑜六百萬,這個錢我們自認倒霉,賠給你。但是不管你還有什么目的,這件事都到此為止了,請不要再糾纏不休。我們這邊出錢,你那邊閉嘴,李先生,希望你講點規(guī)矩。這個禮物我們就不收了,受之有愧。”
柴犬想要快刀斬亂麻,卻把李歸逗樂了,一時間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罷了,對已經(jīng)先入為主的人,解釋再多也無用。
“好,我不會再糾纏你們,告辭。”
李歸說完便直接出門,留下了在風中凌亂的柴犬。
就這?自己都準備好將他再罵一頓了,結(jié)果就這?
柴犬突然覺得血壓上來了,明明這頓飯吃下來,自己一直贏贏贏,怎么感覺在剛剛那一刻,自己一下輸光光了。
至于那只兔子,哼,那混蛋的東西,不要也罷,就丟這,爛在這!
雖然她在心底里承認,這只兔子除了那點小瑕疵,確實在其它方面都非常不錯,隱隱有大師風范。
但那又怎么樣?自己只是想借題發(fā)揮,誰在乎兔子有幾個耳朵?自己的眼中只有那小瑕疵,而沒有那只兔子。
走到大廳的李歸,看到了已經(jīng)結(jié)賬完了的周子瑜和葉舒華,點頭示意后便準備直接離開,周子瑜卻追了上來,掏出六百萬韓元,塞給李歸。
“李歸xi,上次的事情很感謝。剛剛的事情我替Sana歐尼道個歉,她也不是有意的,實在是因為最近……”不知道為什么,周子瑜看到李歸此刻晦暗的眼神,有些心慌害怕,回憶起初見時,李歸那陽光的笑容,自己看到他的時候,他好像都是笑呵呵,直到現(xiàn)在……
自己好像讓一個人失去笑容了,不自覺地心里泛起異樣的沉悶,這種體會她未曾有過,她一直以來都是帶給別人快樂的角色,如今卻好像讓一個人失去了快樂。
“那這錢我就收下了,再見。”李歸的語氣讓周子瑜有些不習慣,她還沒反應過來,李歸便已經(jīng)奪門而出。
想了想,她將自己的情緒歸類于一種愧疚。
很快,湊崎紗夏也從里頭走了出來,周子瑜對她全身左瞧瞧,右瞧瞧,上瞅瞅,下瞅瞅。
自己的妹妹還是很關(guān)心自己的,湊崎紗夏覺得很溫暖,出聲道:“子瑜,歐尼沒事的。”
周子瑜:“不是,歐尼,我是想問,我的兔子呢?”
湊崎紗夏的拳頭硬了。
“你還真要那居心叵測的人的東西?我扔了。到時候歐尼買個更好的給你。”她急了。
“怎么說也是別人的心意嘛……”周子瑜還想碎碎念,卻被湊崎紗夏拉著走。
葉舒華卻突然開口道:“子瑜,Sana歐尼,我突然想起我還有東西落在包廂里了,我去拿一下,你們不用等我了。”
倆人轉(zhuǎn)過頭:“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不了,我下午還約了人。”
“好吧,注意安全。”說完,湊崎紗夏便拉著周子瑜離開了。
看倆人走遠,葉舒華呼出一口氣,然后奔進包廂內(nèi),拿起了那只木雕兔子。
那只柴犬,有氣沖人發(fā)就行了,兔子有什么錯!
葉舒華:怎么可以不管兔兔,兔兔那么可愛,這樣太殘忍了,而且以前我養(yǎng)兔兔,我差點屬了兔兔,不能不要兔兔,太殘忍了——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