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理提溜著一百兩的銀袋子,背著自己的行囊,走于早已空蕩的縣城街道。
此時月跡輕顯,銀灰光芒傾撒而下,拉扯出他那高大身影,只不過卻是顯得十分孤寂。
本來李老家主見天色已晚,想要留下蔣理歇息一晚,可蔣理從他那略微顫抖的聲音,卻是好意婉拒。
畢竟上幾次,他答應了其他人家,可那些人家,由他住下后,卻是一晚都不敢睡,生怕自己會成為那下一個惡鬼一般。
蔣理抬頭看著愈發圓潤明月,不由感嘆一句,“穿越過來十幾年了,也不知爸媽妹妹過的好不好。”
其實他原本只是藍星一個普通青年,卻在一次意外之下穿越到了這個世界,成為了一名道士。
并且在隨后的日子里,他發現這個世界并不如同普通的世界一般。
這個世界可以修煉,并且充滿妖魔鬼怪,處處都是危險,他又沒有系統什么的,所以蔣理為求有自保之力,毅然決然踏上修行之路,可怎奈造化弄人,他天生靈根缺陷,無法正常修煉,這讓他一度十分苦惱,并懷疑自己大概率會早死在這里。
可他心有不甘,無奈之下只得另辟蹊徑,卻被他發現自己雖無法修靈,卻是可以煉體。
當然就這后者來說,那是辛苦非常,因為天生靈根缺陷的原因,那人體所能吸收的煉體靈力本就稀少一些,再者煉體每一境界,那都需要錘煉皮,肉,筋,骨,內臟,故而想要有所成就,那就必須得勤學苦練。
蔣理自然深知這個道理,所以這十幾年來,一刻都未成松懈,這才有了一些實力。
其實若不是他由煉體之后,食量大增,以及需要一些熬補藥物,他也不會下山出來接這驅鬼的生計。
“這一百兩,估計也就用個一兩周。”
蔣理掂量了一下,又想到自己突破在即,必須得多準備一點靈材,當即想到得多去接上一些生意才是,畢竟一分錢也能難倒英雄漢啊!
不過他現在應當想的情況卻是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一夜。
修武縣外,大約十幾里外一處矮腳青山之下,有一處荒廢了的小院,蔣理為了節省住店的銀子,只能是選擇了這里。
小院里長滿了半尖微黃的青草,要不是有一條石子小路鋪面,幾乎都快沒個落腳的地方,而其青草之中有祟祟蟲聲帶著微微輕鳴,在這安靜的夜里十分顯耳。
如此本該是有些個詩情畫意的,可這小院四周圍墻坍塌大半,一有清風吹拂而過就會搖晃著那幾欲掉下的門窗發出格嘰格嘰的撓人響聲,并且在院內靠近東面墻的地方堆有三五孤墳,如此一來倒是讓這里的氣氛稍微顯得有些詭異。
蔣理走進小院,看著右手邊有些年歲的墳堆,當即從行囊中取出一些香蠟點燃,放置于它們那早已看不清名字的木牌制作的簡易碑前。
“貧道乃是不真觀觀主蔣理,路過貴地,借宿一晚,還望多多包涵。”
蔣理雖不知道這里的東西有沒有修煉成氣候,可畢竟怎么說也是自己打擾了對方,按照禮節來說該拜個地盤。
另外他雖然有祛鬼的手段,卻也不是那般濫殺無辜的人。
相對來說,他其實覺得自己還是挺講道理的一個人。
畢竟穿越過來這十幾年,他可沒有妄殺一個人一個鬼。
拜完地盤后,蔣理走進小院破敗大廳里,大概收拾了一下后,便生起了一團篝火。
火光騰升而起,照亮這一片方寸之地,感受微微暖意,蔣理當即盤腿而坐準備修煉。
這是他每日必做的錘煉肉體之事。
因為他吸收靈氣的速度十分緩慢,所以只見他從行囊里拿出一根兩指大小的野山參,三兩口吃進腹中,待到感覺有一股熱氣騰升,他這才默念心法口訣,導入自己經絡之中。
其實要說修行,那么就離不開境界。
而這個世界的境界,倒是和蔣理讀過小說里的還是有些出入得。
比如想要修煉,那么就必須得經過凡胎十蛻,再者就是后天十重,先天十境,再后便是知玄,通玄,化玄,合一,天人。
前三個大境界,那是為修煉打下基礎,若是想要有什么神通之術,那是得在第四個大境界才會擁有的。
剛才說了,凡胎十蛻那是一個人進入修行的入門,而到了后天十重,那就是凡俗之中人們嘴里所說的高手,再到先天十境,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可以說是質的改變,前者是高手,后者則是高人,擁有讓常人難以理解的手段,例如像蔣理這樣的人。
可這先天之境卻不是那么容易達成的,要不是蔣理的師父,也就是不真觀前任觀主上云道人自覺壽命無多,拼盡全身修為并以最后一口氣給他開了納靈府海,他這會還是一個凡俗眼里的高手呢。
先天境界,所食所用都有講究,須得以天生地養之物為最佳,不僅能做飽腹之用更能吸納當中的靈力,所以剛才蔣理才會野山參為食。
一息輪轉,百脈通。
約摸半柱香的時間,只見蔣理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并且嘴中緩緩念叨,“現在已是先天四境圓滿,要突破到第五境,看來光食用這數十年的山參已然是不夠了,得多找些上百年的才行啊。”
就在他話音剛落時,這破舊小院外面居然傳來了一絲響動。
蔣理耳目之力早已超絕,當即聽出有一隊人已經是到了小院外。
想來應該是行商趕路的人,數量大約有十幾人。
其中一人抱怨著,“我說,我們就住這破地方?”
這話語是個男聲且比較年輕,那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出了門的公子哥。
另外一人當即回復,“出門在外,哪里來這么多講究,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不錯了。”
這個人聲,頗為老邁,但蔣理能夠聽出其中沉穩之氣,而他可以從中推斷這個老者以達后天之境,但是境界不高,最多五境。
“穆老,我們真的要住這里嗎?”
“這里陰森森的,我有點害怕!”
最后說話的一人是個女子,聲音柔柔弱弱的,其年齡應該也不大。
蔣理聞言透過門縫向外看去,剛好看到為首三個說話的人。
這三人身穿統一服裝,上身麻衣下身黑褲,腰間綁有一根黑紅交替腰帶,腳上穿著專門趕路而行的牛皮黑布鞋。
前胸后背的衣服上,秀有一個大大的鏢字,如此看來應該是走鏢的人。
“穆老,有火光,里面有人。”
隊伍中,有一持刀壯漢男人應是探路的,向著里面看了一眼后,趕忙匯報給老者。
老者沒有說話,只是向他們示意小心些,并帶著兩人獨自走進小院,想要看看是個什么情況。
作為走鏢的人,他們必須得時刻保持警惕,不然那結果就是鏢丟人死。
老者走進小院,到處打量以消除危險之意,在房屋門口瞧見一身道士裝扮盤腿打坐的蔣理,當即做抱拳行禮之狀,“在下虎門鏢局,鏢頭穆岳山,如今天色已晚,實在難尋住處,不知道長可否讓我等借住一晚。”
穆岳山如此客氣的原因,這在江湖上是有規矩的。
凡是荒山野地里的草舍破房,一但有人在里面了,那就說明這個地方被別人給占下了,你若是在想進去,那就得經過別人的同意才行。
如若不然,那就視之為挑釁,恐會引來爭端。
蔣理知道這個規矩,見對方如此有禮,隨即起身,做一道家手禮回應,“貧道蔣理,也是剛來不久,若是穆鏢頭不介意的話,自是可以的。”
穆岳山看到蔣理那站起身來的塊頭,倒是被嚇了一跳。
他走南闖北多年,幾乎是很少見到這么魁梧的人,那寬大的道袍直接被他給撐的滿滿當當且帶有肌肉的輪廓,這倒是讓穆岳山難以想象那衣服下面是何等強健的體魄。
短暫失神后,穆岳山連忙道謝,隨即安排下去。
這一隊人,大部分都留在了外面看著馬車上的貨物,只有少許幾人進了破宅房里。
這里面當然就有那抱怨的青年,以及害怕的女子。
青年面容白皙,細眉丹鳳眼,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容貌,只不過從他那一言一行倒是能夠看出,這人有種混混的感覺。
并且這青年,從走進這里的那一步開始,就一直述說著自己有多么的不滿意。
而那害怕的女子,至從走進房里見有蔣理這陌生人在,便一直躲在穆岳山身后,只是有時候會微微探出腦袋好奇的瞧向蔣理。
蔣理至這幾人來后,便沒有理會,自顧自的休息,也自由他們忙碌,畢竟萍水相逢而已,剛才對話也只是客套,待到天亮也就各奔東西了。
一眾人就這樣相安無事到了后半夜,此時屋里除了蔣理和穆岳山這兩個閉目養神的人外,其他人幾乎都已經睡去,或許是這些人太過于操勞的原因,甚至發出了微微鼾聲。
天上明月高照,一道黑云飄蕩而過,正好落在這房屋頭頂之上,剎那間,這片地方變的渾黑無比。
并且就在這時,那破舊門庭處,竟然刮出一陣透人心骨的寒意。
察覺不對的蔣理和穆岳山當即睜開眼睛,而這時正好看到青年公子哥拍打著衣服罵罵咧咧的走進屋里,“什么鬼地方,撒個尿都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