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國公爺，陳公公死了！”一個衛兵急急忙忙沖了進來。

張懋猛地站起身：“什么？他在哪？帶我去看！”

朱厚照心里一驚，也站了起來。

“請太子移駕！”馬文升跟著一起往外走去。

朱厚照擺了擺手，眾人跟著衛兵一直往營帳那邊走去。

張懋腳步不停，額頭上的冷汗一直往下流。

司禮監的太監死在軍營，他這個國公怕是也會被牽連。

“這到底怎么回事？”張懋憋得臉通紅，還是忍不住直接問了出來。

領路的衛兵心里直打鼓，思索再三還是實話實說：“卑職今日在懷寧侯的營帳門口值守，看見司禮監的陳公公正往前去，腳步很急，似乎有什么人在等他似的。”

“再看到時，陳公公躺在地上，胸口的血都干了，已經涼了。”領路的衛兵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太子和兵部尚書。

馬文升擺了擺手，一臉的凝重：“不用說了，等到了就知道了。”

一行人走路太風風火火了，不斷有好奇的人想靠近，也有人想打聽點消息，都被張懋的人趕走了。

還沒走到，就遠遠看見一處營帳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吵鬧聲不絕于耳。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血腥味，朱厚照額頭一陣突突跳。

命案現場，來這么多人，怕是線索都被搞丟了！

“今天來的是哪一營？”朱厚照問馬文升。

“回太子殿下，是四武營之中的奮字營！”

朱厚照點了點頭，“煩請英國公讓他們散開，各司其職。”

張懋驅散吃瓜士兵后，現場還有個瘦弱的中年男人站在一旁。

“他是奮字營的都督，懷寧侯孫泰。”張懋和太子小聲介紹道。

朱厚照愣了下，懷寧侯，孫鏜之系。

孫鏜曾于北京保衛戰中大戰也先于西直門；天順元年，參與奪門之變，封懷寧伯；天順五年，率軍平定石曹之亂，封懷寧侯。

按照年齡推算，這孫泰應該是孫鏜之孫，想他祖父粗猛善戰，怎么孫子變成這種病猴的模樣了？

“臣參見太子殿下！”孫泰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免禮。”朱厚照看著地上的陳寬，剛想上前，就被孫泰攔住了。

“殿下，血污之地，還是不要靠近的為好。”孫泰不動聲色地攔住了朱厚照的身前。

“讓開。”朱厚照不禁冷了臉。

見孫泰固執的擋在前面，朱厚照加重了語氣，威脅道：“讓開！”

怎料孫泰還是一動不動。

張懋見狀，呵斥道：“孫泰，你可知你面前的是誰？”

“這是太子殿下！”

孫泰置若罔聞，紋絲不動。

“你想做什么？”張懋見孫泰油鹽不進，頓時也怒了。

“劉瑾！”朱厚照才不慣著他，冷著臉說道：“拖下去，仗責八十！”

“是，殿下。”劉瑾揮了揮手。

還沒等孫泰反應過來，兩個大漢一把架起他就往旁邊走。

孫泰嚷嚷道：“太子剛愎自用、自私殘忍，實乃非儲君之良人！”

“還吵！”劉瑾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團裹腳布，直接塞進孫泰嘴里。

“嗚嗚嗚！”孫泰被拖下去了。

“殿下……懷寧侯……”馬文升還想勸，被朱厚照制止了。

朱厚照才不理孫泰這個阿烏卵，專心看起了現場。

很快，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又一聲慘叫聲。

尸體傷痕累累的倒在地上，被人用繩子勒，又堵住口鼻。頭部也有被重物多次猛擊的痕跡。

面部一片干涸的血跡，一雙眼睛已經被挖掉了。胸部還有一把刀，倒是沒什么血。地上還有血跡，從一個營帳里一直延伸到尸體身下。

“軍中仵作今日休假，臣去外面找一個……”

“不用了。”

朱厚照從小就沒少看過《法證先鋒》，眼下這看著像是仇殺啊！

仇殺現場特征一般表現為殺人手段殘忍，唯恐被害人不死，往往先傷及頭部、胸部等要害部位，或致被害人死亡后還亂砍頭部、切斷脖頸、挖掉眼睛等。

陳寬不知道得罪了誰，竟然被這么殘忍的殺害了。

好在現場還有兇器——在尸體胸口。

朱厚照剛蹲下身子，劉瑾就湊了過來，“殿下，奴婢來。”

朱厚照一把拍開了他的手，小心地取下兇器，仔細打量了一下。

這是一把小小的彎刀，做工非常精良，點綴著一些美麗璀璨的寶石，看著像是西域來的。

要是這個時代有指紋顯現的技術就好了，就可以直接確認兇手了。

在后世指紋與DNA被并稱為證據之王，世界各國執法機構和科學家對于指紋顯現技術進行了長期不懈的探索。

朱厚照在腦子里回想指紋顯現法，發現碘熏法不適于金屬等易被其腐蝕的檢材。

現在比較適用的是粉末顯現法，

此方法由最初為英國蘇格蘭場警察所使用，最初采用滑石粉、粉筆末、木炭粉作為顯現指紋、手印的粉末，但顯現效果不佳。

1906年美國人斯托克斯改用染料作為顯現粉末，效果得到改進。

其原理是通過指印物質與粉末的機械吸附作用和靜電吸附作用，當顯色粉末作用于承受物體表面時，沒有顏色的手印紋線因粘滯粉末而被顯現出來。主要適用于相對平滑且非粘性的各類檢材。常用的粉末包括普通粉末(鋁粉、銅粉)、磁性粉、熒光粉等。

“馬愛卿，這里就交給你了，務必查出真兇！本宮先回宮將此事稟告父皇。”

剩下的現場勘查就交給馬文升他們去負責了，朱厚照準備回去研究一下這把彎刀。

原本，朱厚照還覺得歷史上的正德皇帝對付文官和軍方的手段有些過于激烈，可是現在看來，這不是過于激烈而是還不夠激烈。

經歷了土木堡之變，大明的軍力直轉而下，加上軍戶制的弊端開始顯現，大明各地的軍隊也在逐漸淪為將領們的奴仆。

原本還以為大明的軍隊至少本土作戰沒問題，現在看來就是狗屁，竟然猖狂到光天白日在軍營中無聲無息就殺死一個司禮監的太監，簡直目無王法！

朱厚照心里很明白，自己想要做強做大，必須要掌握軍隊的力量、需要強大的護衛力量，指望現在的軍隊是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