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眼見過許多非凡的大個子，魔山格雷果·克里岡、北境的瓊恩·安柏、還有雷島人，他們每個都被懷疑擁有巨人或神祗的血統，他們全都缺乏智慧，您是其中最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真是奇事！真是奇事！”

“也許他們并不愚鈍，只是憑借身體的強壯，就可以贏得榮譽和地位，因此對這個世界缺少一些畏懼，不過，您有沒有親自詢問過他們？”蒙戈頗為感興趣的問道。

圣城在偉大卡奧眼中沒有秘密，他在此地解放了近六萬奴隸，大部分都已經分派、補充到了各個自由民千戶，余下擁有一技之長的人，則成為了他的部眾，繼續居住在城中，分散在每個行業里。

在這些人的目光注視下，任何一位可疑外來者的模樣和行蹤都會被記錄上報，而著名的“魔法師”馬爾溫，作為學士巴斯·波特的老師，他的形象早已經被圈上了重點關注。

“如果我是一位美麗迷人、具有無上威力的女人，那倒是值得一試，可您看看我，難道我要對他們說，吹滅蠟燭、閉上你的眼睛，就會好的，但這股臭氣就叫人知道是個粗俗的男人站在那里，他們會提著長劍擺明的架在我脖子上，哪個敢上前去問。”

眼前這位學者的話語，令蒙戈縱聲大笑，使得他坐的那張凳子都搖晃顫抖起來了。

這個世界，已經很久沒有人和他開過玩笑了，這種幽默獨特、不拘一格的風格，據學士巴斯·波特所說，全學城的學者也只有一人。

他更加確認了此人的身份，便笑著問道：

“馬爾溫博士，你是從維斯特洛而來嗎？”

“唔，是的。”馬爾溫非常聰明的沒有去詢問，如何找到他的，他也沒有隱藏身份的想法，只是遲疑了一下，就直接回答道：

“我大概是在一年多以前，收到了學生波爾，也就是巴斯·波特的信件，他說想要回到學城繼續學習，并在信中提到了您的特別之處，或許和魔法相關，得到這個消息之后，我便立刻啟程趕往了科霍爾。”

蒙戈稍微回憶了一下過往，就推測出了巴斯·波特寄出這封信，是在科霍爾破城的時間，不禁暗自為學士道了聲可憐：你最崇敬的老師心中，沒有你的位置啊！

學士要是沒有和自己來維斯·多斯拉克，一心回到維斯特洛學城追隨馬爾溫學習，結果只能是再次錯過。

想到這里，蒙戈就想為自己忠誠且任勞任怨的部屬美言幾句，迅速開口贊嘆道：

“波爾學士，是一位虔誠、學識淵博的真正學者，他不僅寫出了關于科霍爾鍛造技術的論文，還為多斯拉克創造了一門新的語言，讓所有多斯拉克人都能有機會學習，掌握知識。”

“他是一個虔誠的學者，這倒是真的。”馬爾溫笑著評斷道：

“但他是否博學，我可不知道，那些文字實在是過于、嗯、簡陋，就和他偏執的頭腦一樣簡單。”

“我和他初次見面，是在他立誓成為學士的那天，當時他正在地窖中守夜，按照學城的規則，不能攜帶任何光亮，只有一支黑曜石蠟燭，他必須在黑暗中度過一夜，除非能點亮那支蠟燭，然后，他就規規矩矩的盯著蠟燭看了一夜。”

這時候，馬爾溫似乎沉浸到了回憶中，聲音低沉的繼續道：

“在那之后，他總希望能夠得到我的許可，去尋找點亮蠟燭的方法，對這件事，整個學城，只有波爾抱持著堅定的態度。”

“他說若是他能夠成功，或許在我遠行探險的時候，可以像瓦雷利亞自由堡壘的巫師那樣，讓自己的視線穿越高山、海洋和沙漠，進入我的夢中展示幻象，隔著半個世界互通信息。”

“但這一別，就是十多年的時間。”

“十四年。”學士穿著黑色外衣走進門來，他停在那里，雙眼通紅的望著馬爾溫，用顫抖的聲音道：“老、師，我、們已經有十四年未見了。”

馬爾溫臉上流露著活潑、愉快的神情，用手指捏了捏有些發酸的鼻梁和眼角，高聲喊道：

“波爾，好久不見。”

這是溫暖而晴朗的一天，兩人大聲的交談，有時也會吚吚唔唔，仿佛都被這久別的重逢陶醉了，蒙戈站起身，悄悄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

天空開始發暗了，在西方，人們可以看見一道亮光，上邊散發著血紅色，下邊則是暗綠色，最后化成一道金紅色的光，越來越擴大，仿佛太陽正在那道亮光消失之前撤退，收獲了一天忙碌、歡樂的世界沉寂了下去。

聽著窗外有人頓著腳，遠處傳來的吟唱和音樂聲，學士扶起有些疲倦的老師馬爾溫，慚愧的道：

“是我影響了您的休息，偉大卡奧為歡迎您的到來，肯定準備了一次盛宴，只是要辛苦您了。”

“沒關系。”馬爾溫拉著學士的假手，努力擠出一絲微笑，道：“我可以先品嘗一下多斯拉克的特色美食，再去美美的睡上一覺。”

“奧柏半島的親王、伊佛維隆的森林行者、東方天子的使節，現在每天都有一次宴會，聽說還有其他城邦的使者正在草原上，等到哈沙萬戶歸來和加冕儀式之后，還會有更大的宴會。”

“這些是多斯拉克的榮耀，也是你的榮譽，你可曾聽說過丹妮莉絲·坦格利安？”

“我聽說過她的美貌，偉大卡奧需要一位具有政治地位和影響力的王后，我們都認為他更應該娶一位夷地公主，以加深和東方天子的關系，不過，他倒是對這位從未見過的坦格利安公主很有好感，也許她將會成為我們的卡麗熙，現在我們正在商量呢。”

“那就好，我在來的路上，遇見過潘托斯的使者隊伍，丹妮莉絲是一位十分優秀的女孩，我能看得出來，她很仰慕偉大卡奧，而且，她身邊有近五千黃金團戰士守衛，這些士兵非常尊敬她，果然，無論黑紅，龍就是龍啊！”

馬爾溫暗自松了口氣，他對那個堅強的坦格利安遺孤印象深刻，此時竟有些為她擔心，不由得開始替女孩說起話來。

他們邊走邊談得起勁，學士原本對卡奧和坦格利安聯姻并不很滿意。

在聽到老師的贊賞之后，內心的堅持逐漸松動，思考了片刻，隨即問道：

“黑火后裔雖然對奪回祖先的封地一直保持著信念，但維斯特洛的實力更加龐大，他們曾經失敗過，如果那里的形勢沒有發生改變，他們不會如此積極的去支持坦格利安，對嗎？老師。”

“波爾，你變得更加成熟務實了。”馬爾溫感嘆道，他對此無話可說，因為學士的推測，說得很有幾分道理。

他停下腳步，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回答道；

“我從舊鎮乘船而來，在抵達瓦蘭提斯后，商人之屋的一位維斯特洛船長告訴我，國王之手瓊恩·艾林因意外去世了。”

“他從283AC，也就是你決定要前往東大陸的前一年起，成為勞勃·拜拉席恩的國王之手，你應當明白，他在勞勃叛亂和調和七國矛盾中的必要性。”

馬爾溫的話，令學士緊握的手顫抖了一下，這絕對是一個重大的消息，他加快了前往宴會場地的腳步，他的頭腦在短時間內活躍了起來。

瓊恩·艾林是東境守護，是國王勞勃·拜拉席恩、北境守護艾德·史塔克的養父，在勞勃叛亂期間，他娶了霍斯利·徒利公爵之女萊莎·徒利，因此替勞勃獲得了河間地的支持，為了讓勞勃能夠坐穩鐵王座，他撮合西境守護泰溫·蘭尼斯特公爵之女瑟曦成為王后，當他成為國王之手后，第一任務是與多恩和談，最終成功令道朗·馬泰爾親王息兵，最關鍵的是，勞勃成為國王后，從不處理政事，把管理七大王國的責任都丟給了他。

他就是維斯特洛實際上的七國之王，七國矛盾的緩沖點。

若是瓊恩·艾林逝世，七國之內，沒有人有能力擔任新的舵手，加入這場權力的游戲，維斯特洛距離混亂絕不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