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升考了560分,他說自己發揮失常;老師說這不是高升的水平;家里人都怨黃狗把高升聒噪醒了。最后統一意見:高升復讀。
又一個6月6日將至,國祥把那個該死的黃狗送了人。
那天,一家人把誰去陪考提到了議事日程。
建軍先說,今年我不去陪考,只管接送。我生意不好,運氣也不好。
方潔說,去年我沒去,高升沒考好,今年我去,他一定能考好。
桂枝沒說話,因為她知道自己永遠是個做飯的,不過,她建議今年的飯、菜不要和去年的一樣。
最后,國祥想想了說,今年我還去,去年我在學校的北邊等了,今年我去南邊等。
計劃沒有變化快,高升回來說:“考試期間老師都讓住校,也不讓陪考。”
全家人都說這主意很好!
6號那天早上一家4個大人依然早起,桂枝洗漱后利索的做著供奉前的工作;國祥看著表掐著點,8點準時燒香叩拜,開念佛機,因為,高升8點進考場。今年比去年多了一個念佛機。頓時,屋里抑揚頓挫的南無阿彌陀佛聲響起,院里如同寺廟般肅穆,個個大氣都不敢出,默默的敬拜、祈禱。
屋里傳出桂枝的咳嗽聲。
復讀一年高升不進則退,二本線沒過,三本他上不起,不能再復讀了,他說越考越害怕,最后走了個大專。
隨之,病輕了點兒的方潔病情又加重了,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那天,方潔被好友帶進了教堂。這時,正是圣誕節即將來臨之際,教堂在排練節目,她被唱歌、跳舞的歡樂氣氛帶動,大合唱時她可以濫竽充數的大聲吼,吼吼真舒服,比她獨自坐在化驗室胡思亂想強多了。教堂離方潔的廠不足一里地,空閑時她就去教堂,耳濡目染中她學會了禱告,漸漸地她學會了看圣經、讀箴言。
那天,她聽牧師講,一人不能信兩個宗教就像一女不能嫁兩男。方潔心里咯噔一下,想著家里還供奉著觀音菩薩,負罪感油然而生。回家一窺見觀音菩薩她就恐懼。焦躁不安中,桂枝帶方潔見一個高僧,那高僧說,沒有什么好不好,適合你的是最好,菩薩不給人計較,你放心去吧,方潔如獲大赦。后來,牧師來家里毀掉了“偶像”,方潔決定一心信主。信的另一個原因是,菩薩沒有保佑高升考好。
就這樣,方潔從冬走到了第二年的秋天。
她比以前好多了,對人對事不再執著。建軍不洗腳睡覺,他沒有強迫而是在建軍的腳上套倆塑料袋。
那天,下班路上熟人說,方潔的眼可黃。“黃”是肝炎的標志,肝炎會傳染,她一路不敢仰頭,低著頭抄小路回家。到家,拿起鏡子一照,驚愕中喚來了媽媽。
桂枝一會兒說,昨天她特意看看不黃,一會兒又說沒注意。
方潔自己更不知道,天天病病歪歪的洗漱都做的敷衍潦草,哪有心情照鏡子,她忘了世上有“漂亮”倆字。
第二天,方潔去醫院檢查,醫生說她得了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