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掙錢工具建軍和方潔鉚足了勁兒干，白天建軍開著車大街小巷轉(zhuǎn)，晚上方潔和建軍一起，她說，建軍不去回來她睡不著。

出租車的生意白天和晚上不一樣，白天是轉(zhuǎn)，晚上是等，飯店門口、酒吧門口、舞廳門口、夜市攤，夜市攤多人多，緊挨夜市攤的路邊出租車一個挨一個。司機們坐在車里不時地瞅著吃飯的，等著那酒足飯飽的人來坐車；也有司機把車停一邊去噴大江東，這種人一般是白天生意不錯，晚上拉不拉無所謂，每每這時，建軍都會去湊熱鬧，方潔在駕駛室里坐等生意。

客人坐車跟著感覺走，有坐離路口近的，有挑新車坐，有的看司機順不順眼，還有拍著上廁所的司機的車門大聲吆喝：”人哩？人哩？”還有人專做女司機的車。

有一次，一個中年男人拉開車門說，走，去煤礦。方潔心說，運氣不錯，來個長途。她趕緊給建軍擺手，那中年男人一看來個男司機，沒坐多遠就下車了，只給個起步價。

拉住人的這輛車的位置被司機共認為是風水寶地，這車剛走，另一個車立刻去填充。

旗開得勝，第一個月建軍毛錢掙了1500，這是他目前掙錢最多的一個月，除掉雜七雜八的費用還落800，兩人欣喜若狂。

那天晚上，建軍朝手上吐著唾沫數(shù)著那一沓厚厚的5塊、10塊的錢美滋滋地說：“早知道是這，咱早自己干了！何必低三下四的給別人干！”

方潔癡癡地看著建軍笑瞇瞇地說：“吐唾沫數(shù)錢真腌臜人！你早知道尿床，還不鋪褥子嘞，事后諸葛亮。”

建軍數(shù)完，想數(shù)第二遍，被方潔搶走了，她也要數(shù)一遍，數(shù)完，方潔把錢鎖進抽屜里，然后，開始暢想：照這樣下去，兩個月是多少多少錢，半年是多少多少錢，賬還完了，倆孩子上學就不用太作難了。

建軍端來一碗煮好的面，喂著方潔吃。

那天，方潔去錢行存錢，800塊錢里有三張假的，被銀行蓋上作廢章。太悲催了，300塊多少個5塊錢的起步價？夫妻倆難過的想哭。建軍說他能識別出來錢的真假，可能是晚上燈泡太暗了，發(fā)現(xiàn)問題立即解決，當天建軍就換上了大燈泡。

那天晚上等等轉(zhuǎn)轉(zhuǎn)都拉不住人，做生意的難免都有點兒八卦，感覺這燈泡換的有點兒背，準備回家，一掉頭，有人招手坐車，心里竊喜，一問只是一個起步價，些許的惆悵，不過總算開張了。

到地點，建軍伸手捏開頭頂?shù)能嚐簦腿藦钠A里捻出一張100遞給建軍。那三張假100在這兩口子心里有了陰影。建軍接錢時有意瞄瞅客人一眼：50開外，面相溫順，不像壞人。燈光直刺眼，那客人把手放在額門上罩著。建軍習慣的甩了兩下錢，右手的拇指使勁在主席頭像的衣領(lǐng)上來回地搓，感覺有凸凹感，但是，不是很明顯，他又捏著錢的兩邊，舉起與眼平視，輕輕晃動，那小100似有非有。不收吧，今天就拉個白皮，收吧，又害怕是假的。

客人不耐煩的催：“快點兒，我還有關(guān)緊事，懷疑了我再給你換一張。”

后排的方潔也不由自主的往前挪挪，看著這人也不像壞人，沒有吭聲。

那人灑脫地拉開皮夾，掏出一沓新100，估摸著有一千多，右手的拇指在錢上自左往右輕輕一搓，錢分開成扇形，他讓建軍任意抽。建軍不好意思抽，拿了最上面的一張也沒看真假，隨即找了95，那人接過錢塞進皮夾里，瞬間消失在黑暗中。

他倆愣住了，有點被騙的感覺，建軍抓起那張錢，在燈下晃了好一會兒，說，我咋感覺這一張和那一張一樣！

方潔一聽急了，跳下車，跑到副駕駛位上，搶走了那張錢，瞎看一通。其實，她根本不懂。

倆人異口同聲說，莫非那人是出來花假錢的！倆人都感覺這人看著不像壞人，又互相安慰一番。

建軍說，要是年輕人的話那就可疑了。

方潔不耐煩的說，你又開始事后諸葛亮。

人家用假100換咱的真95！他倆心不靜了，路上有人擺手也沒拉，要先把這心病除除。

建軍把車開到夜市，方潔來到人最多的炸雞店去買雞腿。車里的建軍吸著煙在窗口巴望，煙霧罩著的那張臉上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