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多到老總家。

嫂子開開門，笑臉相迎，讓座，然后，進了廚房。

老總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端著架子，沒接話，拿著遙控把電視的音量調到零。

建軍順勢坐到沙發上。

方潔是第一次來，有點兒拘束，沒好意思坐，她站在裝修豪華大氣的房子里，看著老總的冷臉，想著建軍犯下的錯誤，方潔潛在的自卑被激發出來了，此時想起進門時嫂子的笑臉好溫暖，她進廚房去找嫂子，又是幫忙刷碗又是絞盡腦汁找話題，說好聽的話，她知道這時候要竭力巴結，說真的巴結這事她不會，這些年雖然她干到了主任的位置，憑的是技術，無需去奉承誰，她知道關鍵時刻還得學著點兒。她是人在曹營心在漢，無時無刻關注著客廳里的動靜，好一會兒客廳里沒有說話聲，她急了，在路上說好的讓她建軍先說，怎么現在沒聽到建軍說話。

建軍知道該他先說，只是不想說那么具體，只想保證一下，他和小吳之間確實沒啥，只是說說話而已，再一個是他懷疑有人給老總匯報他私自用車，懷疑歸懷疑，老總不提他不想主動說，所以一直在糾結。

方潔從廚房里出來扭捏地在經過老總面前，來到建軍旁邊，坐下，使勁掐了一下建軍的腿，說：“于總（老總），你看，建軍來給您保證來了。”

建軍疼的差點兒喊出了聲，搓著疼痛的那塊肉接上了話茬。

于總啪的一聲關掉了電視，他就是等建軍先開口。

嫂子也過來幫腔說好話，畢竟都是幾十幾的人了，于總也沒有說的可明顯，晦澀的說了一番天晚上派出所打電話讓他去把建軍領回來的感受，最后明確規定了用車的規矩。

方潔陪著建軍一個勁的點頭說，是。

倆人在于總家出來將近11點，那天晚上方潔在建軍的宿舍住了一晚上，建軍擼起袖子讓方潔看他刺下的“忠”字，他說，我已經對不起你一次了，保證不會有第二次，你放心吧！

方潔信了。

1998年國家出臺新政策：銀行對外只收款不貸款，正在闊步向前的騰達公司資金鏈斷了。在于總身邊的建軍常常聽說資金緊缺的事，他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是不是該把集資款要出來。三年前，公司為了擴大再生產對外高額吸收資金，讓員工集資，建軍拿去了3萬。他回家給方潔說這事，方潔也拿不定主意，倆人忐忑時，算了算帳，2分的息，兩年時間3萬就翻成5萬，比存銀行劃算多了。誘人的高息倆人都說再等等。

沒有充足的資金周轉，騰達公司的發展立刻遇到了瓶頸，半年的時間公司經濟明顯下滑。那時候縣城里所有的信用社都出于癱瘓狀態，方潔也催建軍趕快把錢取出來，建軍也有意識，但是，總感覺趁公司沒錢去要錢有點兒趁人之危，幾次欲言又止。

一次，方潔給建軍打電話催他趕緊要集資款時，同屋喝多的小孫

聽見了，卷著舌頭吞吞吐吐地說：“于總都把他親戚家的集資款都弄出來了，你還等啥哩？你傻呀！”這個小孫平常是個守口如瓶的人，今天不是喝多，打死他都不會說這話。

一語驚醒夢中人，建軍心慌了，他明白事不宜遲！

他正發愁怎么才能把錢要過來哩，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