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吉日,方清和桂枝在花嬸子家見面。
那天,方清提前來了。身材高大魁梧,身著一身麻灰色中山裝,里面的白襯衣在領口處露出一線繩寬的白,上衣口袋里別一支鋼筆,銀色的筆帽閃閃發光,眼睛不大,目光深邃,一張薄嘴唇紅的發暗。他是個有“工齡”的煙民,每每遇到困惑和煩心事就會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也習慣在那煙霧裊裊中冥思苦想。
提前到的方清和花嬸子在院里聊著天,不時地朝門口瞅著,期待早一刻看到那個傳說中好看、心靈手巧又挑剔的女子。
桂枝挎著大姐的胳膊如約而至。上身穿月白色釘著盤扣的偏衿掐腰襖,下身黑色條絨褲子,腳穿白底黑面的千層底帶袢布鞋,白襪子,好看又干凈。
方清瞅見,怦然心動。上前寒暄。
桂枝紅著臉回方清一個羞澀的微笑,挎著大姐的那只胳膊不由得緊了緊。
花嬸子看見進門的桂枝,迎上去,拉著大妮的手,看著桂枝的臉,一連聲的夸:“咦,看俺這俊閨女今個拾掇(打扮)的真好看!你看人家的衣裳都是自己裁自己做的!看,做多得勁!”說著扭臉看看方清笑。
這時,花嬸子感覺應該多多夸夸方清才是,話鋒一轉:“你看人家方清真是文化人、當官的,這派頭一看就知道不是打坷拉的(種地)......”
花嬸子把他仨人讓進窯里,安排方清和桂枝在八仙桌旁就坐,方清居左,桂枝居右。
桌子上擺著方清帶來的吃食。
花嬸子熱情的又是讓他倆吃東西,又是倒茶,又多多的往茶碗里放了白糖,用筷子攪了攪,把筷子抽出來橫在嘴里刺溜刺溜嗦了兩下下,吧唧著嘴,笑著說:“慢慢吃,慢慢喝......”說著拉著大妮出了窯門。
方清也算是閱人無數,慈眉善目之人心底多是善良,穿著講究之人多是生活有追求的人。桂枝令方清心生傾慕,沉穩寡言的方清也難免話多了些。
桂枝靦腆中帶著羞怯,她不好意思正眼看方清,低頭扣著手指,在方清給她遞瓜子和糖果那一瞥中,她窺見面前的男子:儀表堂堂,氣宇軒昂。心說:掂筆桿的和掂鋤把的就是不一樣!有文化的人舉止大方,談吐儒雅,目測他只有30來歲。
方清一問,桂枝一答,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