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27世紀，隨著一代代年輕人觀念的轉變，丁克家庭越來越多，人口銳減。由于幾百年前美/國與小日子公然凌駕于世界人民的安危之上，三戰打響，美洲與歐洲尸橫遍野，小日子島甚至已經不復存在。整塊大地都籠罩在強烈的核幅射下，新代國際政府經驗不足，只好下令將剩余十幾億人全部集中于亞洲，實行幾年休養生息。隨著戰后科技發展，人類的生命被無限延長。科學家們還給亞洲罩了個’罩子”，倒是把外界污濁的空氣阻隔了。

一.

最近，國際科研協會推出了一臺機器——.模擬終視合成器。具說，它比人類第一臺電腦還要大上幾倍，代號為：欲瞑一號。人們都在傳，只要往那椅子上坐幾小時，那機器就能分析合成出你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景象。官網上說，這臺機器錄入了所有己知信息，并且還在源源不斷地錄入。現代科拔已經具備了分析人類思維的能力，想必，那機器應是能通過個人分析綜合環境因素影響，預判出現代“永生”的人類究是會如何死去。

“永生”的人類怎么死呢？這倒是一個令人很感關趣的問題。既然不會正常死亡，那無非是意外死亡，各種驚人的死法不是沒有在現在出現過。這讓許多躍躍走欲試的小白鼠打了退堂鼓，導致那機器至今沒迎來它的第一個主顧。也不只這一個原因，普通人的家庭根本承受不起做這么一次費用。普通人去，必是拿著畢生積蓄去，保不齊看到的還是自己被餓死凍死…所以這事被人們宣傳了一陣子，就漸漸湮沒無蹤，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二.

國科協可能考慮到“不死者”對死亡的擔憂和恐懼，又開始給自己整活了。

偏偏這時，聞習——一位對生活充滿郁憤的年輕人，剛剛二十出頭，就老著一大筆現金氣勢洶洶甩到國科協前臺，趾高氣揚道：“我偏要試試那么機子能整出些什么東西……”前臺愣了愣，反應過來那個太塊頭派上用場了，火急火燎去報告了一下，就領著聞習向電梯走去。

“你是真勇士啊，不怕看了什么嚇死人的啊！電梯到了，在8樓，有人會招待你。”前臺滔滔不絕。

說罷，就嘖嘖地又回了前臺。聞習置若罔聞，徑直入了電梯。8樓一整層相通，往上的樓層中間就是鏤空的，只留了邊緣一圈走廊。正中放置著那“欲瞑一號”，兩邊二十多人應是在錄入信息，個個慌慌張張的。一位中年女人走到他跟前，示意聞習跟她走。

“不好意思啊，有幾天沒錄實況了，都幾個月了，沒見著一個人影，剛放幾天假，你就來了。先去做個檢查，稍等。”那個女人滿臉歉意，倒是讓聞習渾身不自在。“還要體檢啊。這么大層樓，放了個沒人理的機器，是挺荒謬的。”聞習說著，進了“體質檢測廂”，瞬間感到周身被一種膠狀物包裹。大概過了兩個小時，他被”吐“了出來，廂頂閃爍著兩個綠色大字——健康。那個女人像是等候了多時，一見他出來，忙迎道：“最近的實況我從別的機子里拷過來了，應該能用，跟我來。”聞習隨她到了“欲瞑一號”生物艙，里面孤零零一個座椅，一個顯示屏，一個碩大無比插滿電線的頭盔。他從容地坐了上去，主動帶起了頭盔，比了一個ok的手勢。剎時，艙內陷入一片黑暗。機器隆隆作響，他仿佛聽到了電流迸射的聲音。

三.

不知過了多久，顯示屏瑩瑩亮起，呈現出一張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圖片.那是一張暗暖色調背景，似乎是仰視，有一個紅色的按鈕。

所以，他到底怎么死的？

直到幾個月后，他解開了謎團：國科協，又推出了新產品———死亡艙。對于這種形勢下的人們，能無痛死于“合法自殺”無異于是最好的選擇和最終的歸宿。

聞習此前一直不敢告訴他人自己從“欲瞑”中看到了什么，現在他倒是松了口氣，開始高談闊論起他的“臨終”體驗。

一時間“欲瞑”重新被人們憶起，竟到達了一視難求的地步。富人不屑于這點小錢，隨手花了，見自己死前在死亡艙內待著，也買了個安心。（死亡艙為公益項目，但要經過冗長的手續與各方協調好自己的后事且有充分理由離開這個世界的，才有資格在死亡艙中死去。它只能內部啟動，它會將人體血液慢慢減速，直到完全停止，令人無意識的死去）[注]

四.

富人一輪輪過，“欲瞑”一視之價大額下降，降到了普通人也能負擔的價格。

章雖遠理了理衣襟，抿嘴進了國科協。

如他所料，他所看到的畫面是一片森林。

郁郁蔥蔥，生機勃勃。

死前，他將面朝著一片森林，在這個一片荒蕪的世界里。他又迅速離開了這里，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眼中有壓抑不住的興奮。

做為一個民間科學家，他有著自己獨立的實驗室。但此行之后，他立馬收拾行李，搬到了亞洲邊界那里貧民聚集，“與世隔絕”。不出他所料，恐怖的事情發生了。在他之后，每個去了“欲瞑一號”的人無一不面露怖色地吼道：樹，到處都是樹！！！

一些富人聽到消息，有不安者再去測了一次。竟也是樹！一片綠色，這真的是死前最后一眼嗎？

章雖遠雇了幾個當地的勞工，幾天內在一個荒地上搭建了一座與當地居民樓無異的土樓。但這室內，可謂風格迥異，虧他搬了好幾次，總算把那個大家伙，他的畢生心血，他稱之為“新未來”的東西弄進了房子里。除他之外，沒人知道“新未來”的存在，但他知道，它將“臭名遠揚”。

章雖遠還有很多路要走，他還沒有收集利足夠的理論資料去支持他的第一次突驗。他不過而立之年，對科學有著狂熱的著迷。反正我依無所依，靠無所靠，為了地球，為了我和母親，我必須鋌而走險，他想。

四

恐慌在人群中蔓延，聯合政府知聞此事，開始盤查，一部分專業人士對欲瞑一號進行關門質檢；另一批人則深入民眾，或是在監控室，尋找那個“轉折”之人。人心惶惶，不僅是民眾，就是警察們也惴惴不安，畢意，欲瞑一號呈現出的畫面太真實了，令人冷汗涔涔。聯政主席聞安定最終下令封存“欲瞑一號”，集中力量進行民眾安撫。

聞習最不滿的就是父親這樣查不到就放棄的性格，相反，越是撲朔迷離的事情，他越想知道全部。聞安定最近忙得焦頭爛額，沒時間管自己的兒子，這倒給了聞習可趁之機。聞習最是會磨嘴皮子，幾句話下來讓國科協的人心如死灰地給他破了例，讓他重新戴上了那個頭盔，此時已是“轉折”的兩年后。

他驚異的是，他所看見的并不是森林，而是一個沒有按鈕的實驗艙——反正決無可能是死亡艙。他出來時，心跳得飛快，可還是斟酌著告訴了父親，聞安定雖說是很生氣，但又想到聞習是第一個去到欲瞑一號的人，此時也看到了與他人完全不同的景象，他察覺到聞習可能是這場事故的關鍵所在，單靠聞習一己之力，可能解決不了問題，于是他派了點人，聽隨聞習調遣。

聞習知道，一定要找到他在欲瞑中看到的那個實驗艙，必須一寸一寸地找。

當找到章雖遠曾經的實驗室時，聞習幾乎是立刻直覺到它是與那個實驗艙有關的。

五.

章雖遠此時也已經打好了算盤，已經有足夠多數據支持他做第一次實驗，他要等到他的第一個小白鼠。

章雖遠故意透露出自己的一些信息，引誘著聞習一步步向他靠近。這時候大多數警力已經告辭在家，沒有人想為一個看不到眉目的事情耗費時間。

聞習也準備自己獨身去，他想著人多反而是累贅，于是只身前往了亞洲南部。

章雖遠在當地小有名氣，聞習沒有費什么力氣，就找到了他的門口。

“篤、篤”聞習敲響了這個其貌不揚的房門。此刻他也不知道該以何種面貌面對即將見到的這個人。聞習的頭越來越昏，倒是不用他思考了，直接暈人家門口了。聽到地上傳來一聲悶響，大門內探出一雙手，將聞習拖了進去。

聞習是被痛醒的。特別是胸口和太陽穴，像是被火燒了一般。他整個人半泡在一種液體，這一睜眼倒不要緊，直接給他嚇的魂飛魄散了——這就是他在欲瞑一號看到的地方啊！

他試著抬起手，卻不料手臂像是粘在了這個地板上似的，有種皮肉被撕扯開來的感覺。不，不只是手，他的整個身子都粘在了這個地板上！像是生根了般。

“醒了啊。”一個很溫柔的男聲響起，聞習沒法偏頭，余光卻瞟到了一個醫生打扮的男人。

“這是哪兒？”聞習想問，但嗓子似乎磨過了一樣尖銳無比，令他不敢說出下一句。

“你不用知道這些的。”

“你是一個成功的試驗品。你是，新、希、望”

章雖遠輕笑了一聲，關上了艙門。聞習發現眼前的景象與欲瞑一號圖象完美重合，覺得身體像是在被撕碎，他瘋狂地擺動，猛地把手扯起，痛感席卷而來。令他更崩潰的是，手臂下的傷口竟然伸出了紅色的觸手，像是他的血管，又像是尋找養分的樹根。

意識終于慢慢離體而去。

六.

試驗成功了。章雖遠利用超臨界流體萃取金屬技術將鐵離子與鎂離子置換了，并且將大量分生組織細胞植入了聞習體內，生和死竟同時存在在他的身上。

章雖遠花了兩個多月用聞習的身體培育了一批細菌，那些細菌具有極強的寄生能力，遇到合適的宿主便直接入侵進入蟄伏期。他早已篡改了自己的基因，現在才緩緩釋放出自己一輩子的心血。

三日？五日？抑或更短或更久。人類就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章雖遠這樣想著，馬上就結束了。他躺在地上，思緒突然飄回了小時候，淚水無聲滑落。

很久以前——

記憶中章雖遠的母親從來都是輕聲細語的，唯獨那次，母親帶領著他到家附近準備建廠的一塊地去，聲嘶力竭的要求項目負責人離開這里。章雖遠依稀記得母親將自己摟在身前，哭號著“他還那么小...啊...”

不久后，自己便被母親送了出去，每次回家看望母親，都覺得像是老了好幾歲。記不清是什么廠了，反正對于住在附近的人來說，就像住在了冥府門前一般。

章雖遠一直恨，但恨意從來沒有在拿到母親的死亡證明時的那一刻那么強烈，母親正是死于空氣污染。從那一刻起，一個完完整整的復仇計劃形成于他的腦海中，并不斷的被付諸著行動。

現在，這場鬧劇終于要結束了。

七.

他昏昏沉沉睡了幾天，再次醒來，外面已經沒有了任何動靜。章雖遠在窗邊探頭一望，所見是綠遍山原。

現在這個世界上，不需要任何感情，也沒有任何的利益糾葛，仿佛連空氣都變得澄澈了。要是欲瞑一號有生命，會不會嘆息人類千篇一律的結局？

章雖遠將自己培育的細菌注入體內，他無所謂是否有人給他收尸，反正自己早已罪不容誅。

邵雍，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后，歷史真的會重演嗎？

那些街道建筑似乎在訴說著誰曾來過，人類有了綠色歸宿，往事終究要隱入塵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