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上,一個黑衣人行云流水般飛檐走壁,隨即縱身跳進了一片密林……他躬身行禮低聲道:“殿下!臣之罪過而沒能攔下劉大人!”隨即呈上一件信封。
錦袍之人打開信封微微一笑道:“既然拿到密函,攔不攔下無所謂。”
褚舟意跪在地上埋頭不語。不一會兒,錦袍男子收起信封帶著笑意調侃地問道:“易周,以你之身手對付四大神衛都不在話下,區區一名匭使,呵,本王看你近來是手軟了一些?”
褚舟意單膝跪地行叉手禮道:“殿下恕罪。”
錦袍男子擺擺手輕松地道:“算了,念你曾是修道之人,慈悲于懷也不為過,但別忘了本王賜你名為‘易周’之意……說起來,你的親事準備得如何了?”
忍了忍,褚舟意神色嚴肅地開口道:“回殿下,臣準備于后日下聘。”
“嗯,盡快些也好,哦!本王在東郊準備了一處宅子,你自幼便由褚相帶在身邊,想必會喜歡江南園林,就當作是你喜結姻親的賀禮吧!”
“殿下,臣愧不敢收。”褚舟意回道。
“不必多言,名門功臣之后怎能在嘉禮之時落于他人?你難道要將新婦迎至長安不成?”錦袍男子抬抬手示意他起來說話。
褚舟意冷靜地回道:“殿下大恩臣此生無以還報,怎可再收殿下所賜?再而,臣近日雖得以晉階但終究是一名六品郎官,東郊園林享譽天下,臣實在無福消受!”
錦袍男子嗤笑出聲道:“你倒是提醒本王了,呵呵,你個六品小郎!無妨,你不住便先留著,終有一天總能住得到!”
“叩謝殿下恩典,臣告退。”說完他閃身躍上山石消失蹤影……
第二日,舒歌早早就起來前往玄武門值守,她颯颯然立于城樓之上,看著一隊隊文武百官快步通過著,一名氣質出眾的郎官身影映入眼簾——正是褚舟意——衣著整潔、神清氣爽、溫文爾雅,還果真是眾人說的“公子世無雙”!
舒歌也是弄不明白——這般郎君自當是配一位“文小姐”,配一位“武將軍”,著實連自己都覺得別扭!況且,他文墨氣息出眾,定是不懂那些舞刀弄槍、打打殺殺之事,自己現在隨時可能身陷危情,唉~!只能盡力保他個周全,也算情重義氣了!
落眸之刻便對上褚舟意仰頭而來的溫潤目光,他向自己揚手行叉手禮,舒歌一挑眉微微彎起笑眼回禮示意。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肄業居內傳來郎朗誦讀聲。旁邊的偏閣之處舒歌正在和幾位世家女娘一起學插花……
只聽正閣那邊不時就傳來褚舟意儒雅有力的聲音:“殿下,臣請問——野馬為何物?”說完輕輕地用書卷敲了敲汝陽世子的案幾。
“夫子!哦!嗯……是那山林野郊中做駿馬奔騰般的云氣。”
褚舟意收起似是而非的笑容道:“殿下所言極是,那殿下可知‘為人誠實之至方能感召人心’所指何句?”
聽著那頭一個半天不問,一個又半天答不上來,在這頭的舒歌性子一急就忍不住悠悠道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話音剛落,正閣里的學生們紛紛循聲轉頭,敬服又偷笑著朝偏閣看過來,褚舟意轉身間微微一揚嘴角,隨即恢復平靜說道:“諸位殿下,若是想如同上官大人一般瀟灑地吟誦出天下佳句,那就請隨臣繼續走入《逍遙游》……”
偏閣內的女娘們則掩嘴淺笑著看向舒歌,她愣了愣回過神來向左右之人微笑致意,隨后輕咳兩聲故作鎮定地繼續插花。
半個時辰后,正閣內的小郎君們涌了到偏閣來,吵嚷著:
“舒歌阿姊,領我們去投壺!”
“小馬爺阿姊,去騎馬吧!”
“還是去射箭吧!”
“都可都可!只要不坐在這學閣中,去哪兒都成!”
舒歌一邊整理著插好的花一邊回道:“殿下們,稍等片刻,臣這一會兒就好!”不一會兒,她起身理了理裙擺,一揮手笑嘻嘻地道:“走!換馬服!”說著向眾女娘致禮后就要領著一群娃娃走,一位老嬤嬤笑著叫住舒歌道:“上官娘子!移步要細~!移步要穩~!”
舒歌一聽便停下腳步,清了清嗓子,用指尖輕輕滴溜地提起裙擺,故意有模有樣般搖曳婀娜地邁開碎步走起路來……老嬤嬤一看會心一笑!
可下一秒,其余女娘和嬤嬤們便傳來一陣哄笑——原來是跟在舒歌身后的皇家小郎君們也照貓畫虎地學著舒歌一齊走了起來!
這樣滑稽的場面頓時也引得正閣內的褚舟意和偏閣里的女眷們出來觀望,大家見狀都被逗笑了……
舒歌一愣,回過頭來也瞧見了眼前這令人忍俊不禁的畫面,趕忙停下一跺腳,瞪眼笑道:“嘿!殿下們,鐵鐵男兒怎如此嬌媚,凈不學好,快些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