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李家一脈將近八九成的人會在二十一歲進鎮脈司，還有一兩成會晚一些進，接著在一到五年后蒙難。

第二，李家一脈幾乎所有人都會蒙難在猿魔山、詭淵、妖湖、毒溟這四大禁地，而且尸骨無存。

第三，李家一脈所有，沒有幾乎，就是所有人，第一個子嗣都是在二十一歲時出生，包括李悠那所謂素未謀面的女兒李菡。

前身這一脈的歷史，讓李悠不禁想起一句話：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他們每一個人在二十歲前，因先輩之功，過著富足無憂的日子，又在二十歲得知自己將不久于人世的真相，還能背負起厚重歷史，書寫生命篇章，為后代鋪路。

老實講，李悠是有些感觸的，但他很快想起初入鎮脈司時項默說的一個細節，“老默，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姬司主對叔父安排我進鎮脈司，有所不滿？這是為何？”

“是說過”，項默搖頭嘆氣，“其實鎮脈司不少高層，都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們李家人擺脫命運。你二十一歲時沒有進鎮脈司，姬司主是懷有期待的，沒成想還是如此，對景太尉有些情緒是正常的。

“所以姬司主把你安排進沉梟臺，那里從很多年前開始，幾乎不怎么徹查案件，還是相對安全。誰能想到，你一去，沉梟臺竟會逐漸有最初建立時的氣象呢？”

“原來如此”，李悠沉思片刻，決定不再想這些沉重的歷史，改寫李家一脈命運的契機，也就是自己這個穿越者不是來了嗎？

............

“什么？劉歆活著回到了郢都？”

在沉梟臺衙署，李悠從梟主昭珣口中得到了這個出乎意料的消息。

前日和子珊夫人斗法，劉歆便被拉到直廊中，而且從子珊夫人的態度中可以看出，她對劉歆的生死并不在意，他是如何在冥河欲色斬下撿回小命的？

這個反常的現象讓李悠聯想到了很多。

“喊什么？”昭珣保持著一貫的冷臉，“他能活著回來，你也能多得一些功勞。”

“那劉歆現在何處？他在對望博坊的所作所為，足夠判死了。”

“這是楚廷的事，不歸你我之輩管”，昭珣將準備好的卷宗袋拿起，遞給李悠，“你該做的，是盡快把查案經過整理好，提交考勛部結案。”

“結案？”李悠道：“這個案子，好像還不能結。”

“還不能結？”昭珣淡眉微皺，“你又有什么疑點？”

李悠斟酌片刻問：“昭梟主的朋友中，有賭徒嗎？”

昭珣將卷宗袋放回桌案，“我沒有朋友。”

“...”，李悠聞言有些詫異，很快又想通過來，以昭珣這冷面形象，加上鎮脈司“不敗神話”稱號，沒有朋友并不奇怪，“昭梟主，我見過不少賭徒，他們最后的下場可以說，傾家蕩產、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沒有例外。”

“你是說劉歆是例外？”

“不錯”，李悠點頭道：“劉歆作為賭徒，在三日尸案前卻是一直家境殷實，夫妻恩愛。對望博坊發生這么大變故，還能安然回到郢都，這不反常嗎？”

“是反常，不過劉歆才學出眾，又是行人令，他的夫人莊之璃也頗有才名，更是莊云虛先生之女，參賭時有所克制也說得通。”

“看來昭梟主見的賭徒還是太少，可知有名滿天下之人，夫人貌美且能力出眾，為了還賭債，仍不惜毀掉已和離的前夫人名譽？

“可知有人品學兼優，家境殷實，為了賭卻向曾經最信任他的老師同窗借錢？

“可知兢兢業業之人，為了賭博敢犯殺人劫掠之罪？

“世上沒有回頭的賭徒，只有最后鋌而走險的罪徒，這是賭徒定律，也是人性。

“連平民百姓都知道要和賭毒不共戴天，昭梟主還覺得劉歆不反常嗎？”

“與賭毒不共戴天？李梟士是不是少說了什么？”

“啊？少說了什么？”李悠有些后悔，一時嘴順，這是要把自己裝進去了？

“少說了妖魔詭，應該是和妖魔詭賭毒不共戴天。”

“啊對對對”，李悠斬釘截鐵道：“的確該是和妖魔詭賭毒不共戴天。”

這一番話引起了昭珣的思考，糾正李悠口誤后，他一面以指擊案，一面不時打量李悠。

過了片刻，昭珣起身踱步，最后重新坐回案前，“你還是覺得莊云虛先生在這個案子上有所牽扯？”

“是”，李悠肯定道。

要說李悠滿懷正義，眼里揉不得沙子，倒不至于，李悠自己不就享受著特殊的待遇嗎？

但劉歆的岳父是莊云虛，莊云虛有螭紋玉玦殘片，那就另當別論了。

最終昭珣以劉歆涉案，莊云虛符合沉梟臺第三法則為由，同意李悠繼續追查，不過要他提交了階段性結案文書。

在階段性結案文書中，李悠著重提到，子珊夫人命人圍攻時，曾稱那些詭修為“冥蘭眾徒”。

這次追查到對望博坊，李悠不僅親手斬殺七名詭修，方卓出手斬破博坊的功勞也算到李悠身上，從考勛部足足獲得了一萬脈元。

而且，雖然司級評定要等到年末，但品秩的評定卻得到了有巨大提升。

初入鎮脈司，品秩為五等亭九品，入守脈部者加三品，入沉梟臺者加三品，為梟加三品，這就已經四等縣九品了。

難怪沉梟臺之前只有昭珣一個人，福利好，不做事，誰做司主也不會輕易往里面加人的吧？

父輩蒙蔭，是真的不錯。

鎮脈司月俸按品秩發放脈元，亭九品300，每升一品加100；縣九品1500，每升一品加200；郡九品3600，每升一品加300；卿九品6800，每升一品加500；侯九品12000，每升一品加1000。

最高的侯一品月俸足有兩萬，不過品秩隨立功大小動態調整，就算姬琦姬司主，也會時常領三等卿級的月俸。

加上近期立下的功勞，李悠八月品秩到了縣三品，月俸2500脈元！

另外，鎮脈司不愧為大周直屬，李悠只入職五日，仍按縣九品拿滿七月月俸1500脈元，現手上共有脈元11500，雖然離百萬脈元換相立上善劍還很遠，也算得闊綽了。

李悠隨手花三千脈元，換了十瓶蚌拔精華液，仍有8500的富余。

之前換的兩瓶蚌拔精華液，完全吸收后存下了三竅本源生力，隨著君相煅陰決的精進，填滿每竅本源生力耗費也會水漲船高，不過十瓶目前應該足夠了。

從考勛部離開，李悠先到籍查部，以三日尸案仍有后續為由，繼續向屈鳶借調項默。

看得出來籍查部并不怎么忙，屈鳶沒有在借調上為難李悠，只是催促他盡快去千音閣送信給曲夕佳。李悠自然滿口答應，出了籍查部的門便先放到一旁。

不過李悠到守脈部，找孫旭申請讓許文繼續協查時，遇到了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