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袁善見走了？”裕昌郡主問道。

“嗯，剛剛走！”趙宸點頭答道。

“倒想起，程府剛送上邀帖，欲邀我們等于明日赴宴。”

“甚好，我知曉了。瑩兒午后小食想吃些什么？”（小食指下午四點-五點）

“夫君，我想吃魚。”

“成，我讓人買幾條新鮮的魚！”

“……”

次日，程始笑著走上前來，拱手向趙宸致意，熱情地說道：“趙公，您當年任河內太守時，能重用我兩個兒子頌兒和宮兒，我們全家上下都感激不盡。如今他們在朝中漸有建樹，實在多虧了您的知遇之明。”

趙宸謙遜地說：“曲陵侯過獎了，頌兒和宮兒都是人才，我也只是稍稍借了個機會。”

蕭元漪插話道：“君上太謙虛了，要不是您賞識有加，我兩個兒子怎會有今日。我們夫妻倆每每想起，都感激涕零。”

程少宮笑著說：“母親說得不錯，要不是圭伯兄長延攬，我們也不會有如此機會面呈圣上？此番能夠設宴相邀，也是想對圭伯兄長和翁主表達我們全家的謝意。”

裕昌郡主微笑著說：“你們兄弟倆品行正直，我聽說在朝中政務勤勉，深得大司農欣賞。這全賴你們自己的才干和努力，與我們無關。”

程頌連忙說：“翁主謬贊了。感謝貴伯兄長和翁主的知遇之恩。”

好好好，你們這么能說是吧。程少商和程秧默默不語，好話都被幾人說完了，她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總不能當場謝言，我給你們吹一壺酒吧。

眾人又客套了幾句，程始方讓人敬酒開席。席間大家言笑晏晏，歡聲笑語不斷。

酒宴過后，程始夫婦離席，他們終究是老一輩人，沒什么太多話題，總不能聊一天軍務，于是匆匆留下五小只接待。瞧著大爹嚴母走后，五小只松了一口氣，程少商眼珠子一轉，壞笑叢生。

湊近程秧和兄長們說：“我前兩日研究出一款烈酒，你們要不要嘗嘗？”

三兄妹對視，均露出警惕之色。程秧說：“不會又是那種苦澀的酒吧？”趙宸和裕昌郡主雙目相視，好奇程少商研制什么酒。

程少商嘿嘿一笑，從后院跑出去，不一會兒身上沾了少許粘土，抱著酒壇子走了進來。落座后，分別給眾人倒入杯中，說：“那種苦澀的酒我做了改良，你們嘗嘗這個新的，我多加了梨進去中和了苦澀的味道。”又對裕昌郡主遺憾道：“嫂嫂有喜在身，不宜飲酒，方才唐突，還望莫怪。”

裕昌郡主心里美滋滋，雖然很想喝，但是還是保護胎兒，笑道：“謝謝裊裊，不必麻煩，你們嘗嘗就行。”

趙宸插話道：“沒事，這酒說不定后面等娘子生育過后再嘗試，更加好喝。”

程少商點點頭，“今次調制添加諸果，特以梨果中和苦澀，各位可嘗嘗新的佳釀。”

程少宮端起一杯，嗅了嗅，小抿一口，驚訝地睜大雙眸，說：“裊裊，這確實比那天喝的好多了！”

趙宸也端起一杯喝掉，閉目享受，半晌才說：“有著淡淡的果香，用了多少種果子？”

程少商回答說：“有荔枝、橘子、枇杷、梨、楊梅……各種水果。”

“裊裊何時竟對釀酒興趣大發，可有緣由？”裕昌郡主笑著說。

“這個嘛。”程少商狡猾地眨巴眨巴眼睛，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猜呀！”

裕昌郡主白了程少商一眼，說：“快告訴我，我真的很好奇呢！”

程少宮藏不住話，把自己知曉的消息說了出來，說道：“你們剛回來不知道這事，裊裊自鼠疫病情好些后，被有心人看到凝將軍出入府中。雒陽到處傳言裊裊勾引凝將軍，隨后又將裊裊無才無德的傳言散播得更嚴重。”

程秧也為妹妹打抱不平，抱怨幾句，又嘆了一口氣。

趙宸眉毛微皺，看向程少商，只見程少商面無表情，好似這些事都和她毫無關系。不過在場眾人懂得，不是不關心，而是程家對這事也無可奈何。

程頌總結道：“所以裊裊想研制酒，轉移注意力。”

程少商微微皺眉：“我才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制酒是我一時興起，我又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本來開開心心的吃喝，你們說這些做什么。”

她早就料到了會有流言蜚語。只是沒有料到會如此猛烈，言語雖作不在意，心中難免仍念崢嶸。然多年來，已歷風霜，亦不在話下。

裕昌郡主拉著程少商的手安慰，程秧和程少宮也是滿臉歉疚。裕昌郡主拍板道：“流言蜚語是堵不住的，既如此，不如趁此清閑助裊裊揚名立節。”

趙宸對妻子豎起拇指，程少商笑嘻嘻地說：“女瑩嫂嫂高瞻遠矚，裊裊實在感激不盡。”

裕昌郡主撫掌大笑，點了點程少商額頭輕聲嗔道：“裊裊多禮。”

趙宸對妻子發起了提問，“你準備怎么做？”

裕昌郡主思考片刻，認真地說：“他們說裊裊無才無德，那么就直接應對嘍。裊裊的酒比較新穎，其實很有競爭力，工坊這事都好說，主要是名氣不夠。”

趙宸頷首：“傳播名氣很簡單，找人夸就行，但是單純的夸是無法提高酒的知名度的，必須要有貴人傳唱，你和我的身份是夠了，但是野望不足。”

程秧說：“若有人愿意幫助裊裊宣揚，我覺得可以請個戲班子唱歌助陣。”

“戲子也分三六九等，我聽過不少有才學之人翕翕于戲。”程少宮突然冒出一句來。

趙宸和裕昌郡主同時看向他，程少宮撓頭，解釋道：“其實我偶爾在街邊聽說過，有些戲子的才藝遠勝過戲臺上演的戲子，只因為身份卑賤，不得施展。若是有人能夠幫裊裊，那么就能讓裊裊的名號迅速打響。”

裕昌郡主搖搖頭，“不行，我要的是唱名他的名望必須足夠高。我的提議是要挑就挑最大的這位，白鹿山院長-歐陽菅。”

歐陽院長的大名誰人不知，家傳《尚書》，徒子徒孫遍布全國。歐陽菅是皇帝欽點的官員之一，庶吉士侍讀、給事中，文帝幕僚之一，年過五旬后退休后教書育人。歐陽大儒性格和藹可親，頗具儒雅氣質。只是，常年隱居在白鹿山莊，極少出谷。

裕昌郡主繼續說道：“歐陽院長的名氣夠了，至于他的喜好，咱們可以投其所好。他是個詩詞、對聯癡迷者，對詩詞歌賦等有著超乎尋常的熱衷。詩詞雖傳名，但不適合裊裊，對聯又恰到好處用作傳名，半首難天下人，唱名度高。”

趙宸思考片刻，點頭道：“可行，但是歐陽院長喜愛清凈，不容易請到他。”

裕昌郡主抿嘴淺笑，說道：“這個就交給我了，大父好友中歐陽大儒關系甚好，我來想辦法把他騙出山莊就好。詳細的辦法我們再商議。”

程少商對這些門門道道不了解，反正她也不管這些事。望今次所釀佳釀能賣得好價錢，又能澄清謠言，實為上策。不僅是為了賺銀子，也是為了讓自己有底氣，不像原來活在別人的黑暗中，任由擺布。

小食已畢，程家眾人共同送趙宸、裕昌郡主夫婦返回府第。裕昌郡主依依之情溢于言表，與趙宸別離時眼波盈盈，神情凄楚。趙宸委婉一笑，裕昌郡主和程少商的姐妹關系進一步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