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憋屈地腦袋都快炸了，她狠狠看著趙櫻：“你這話敢跟我哥說嗎？”

“我怎么不敢，阮海洋就是站在我面前，我還是一樣的話！”趙櫻插著腰噴著口水：“我懷著他的孩子！我想給孩子湊錢買個學區房，想讓他有一個好的起點，想給孩子一點好的生活，有錯嗎？”

阮靈終于忍無可忍，咆哮著壓下了趙櫻的氣焰：“那你孩子知道他媽媽這么貪婪嗎？都是要當媽的人了，一點是非觀念都沒有，你怎么好意思把這種無恥行為，都推脫成‘為了孩子’？”

兩人的爭吵聲，終于還是驚動了媽媽。

媽媽飛快推開門：“怎么了怎么了，都是自家人，怎么吵起來了？”

她拉了一下阮靈，將她護在身后，面朝著趙櫻，低聲下氣地道歉：“靈靈被我慣壞了，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我一定教育她……”

“媽！”阮靈見媽媽竟然到這個時候還跟趙櫻道歉，氣得眼淚唰地流了下來：“你知道趙櫻干了什么嗎？她明明知道我已經結婚了，還跟胡莽說了我的公司地址！還攥著胡莽給的錢不撒手……”她越過媽媽，朝趙櫻喊：“拿著這種臟錢，你不嫌燙手嗎！”

“不嫌！”趙櫻吼得臉紅脖子粗，惡狠狠地瞪著阮靈：“錢就是錢，還分干凈不干凈？你有本事就拿錢砸我，我準服你！沒本事就閉嘴，總之一句話，這錢到了我手里，想讓我吐出來，門都沒有！”

媽媽攔在兩個人中間，一邊暗中捏了阮靈一把，一邊低三下四地哄著趙櫻。

趙櫻坐在床邊大喘氣，她眼珠子一轉，隨即捂住了肚子，朝媽媽伸出了手：“哎喲！我肚子疼，媽，快送我去醫院！”

媽媽一聽這話，臉色當即大變。她趕緊收拾東西，俯下身來給趙櫻穿襪子穿鞋，扶著她準備出門。離開家之前，媽媽一言難盡地朝阮靈嘆了口氣：“萬一趙櫻氣出個好歹，看你怎么跟你哥交代。”

說完，媽媽送趙櫻去醫院了，房間里只剩下阮靈一個。

她在沙發上坐下，雙手捂著臉，心情復雜。

趙櫻分明就是裝的！可是她又不能發作，畢竟她懷著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呀。

可是，五十萬，難道真要她來還？憑什么！

再說她上哪去湊五十萬去？

阮靈工作不到三年，存款滿打滿算不超過五萬，家里更是捉襟見肘，哥哥就是為了多賺一點錢，才同意公司把他外派到國外項目組里。

***

阮靈游魂似的離開了家，低著頭往公交站走。

她現在腦子很亂，路過彩票中心，她站在門口發了會呆。

要是現在她進去買張彩票，能中個獎多好啊。

不要多，五十萬就夠了。

阮靈覺得自己好笑，生怕自己受不了誘惑，進去浪費兩塊錢，趕緊挪開目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彩票站旁邊就是一個ATM機，阮靈忽然想起，祁野早上給了她一張卡。

那張銀行卡里有多少錢？

心里這么想著，阮靈鬼使神差走到了ATM機旁，將那張卡塞了進去。

密碼六個1，真夠省事的。阮靈心想，這樣漫不經心設置密碼，那大概卡里沒多少錢？

屏幕上出現了余額，數值讓阮靈一愣。

“……我是不是眼花了。”她仔仔細細數著屏幕上的零，再三確認后，整個人都不好了：“五十萬？！”

怎么會剛好五十萬的？

難道她在做夢？還是說，這就是老天爺給她的考驗？

阮靈心情復雜，她知道，這個錢不屬于她，可是這錢恰好能解決燃眉之急……

“不行，不能拿。”阮靈艱難把卡片退出來，感覺這張卡忽然變得好重：“我如果真的拿了這錢，跟趙櫻有什么區別？”

回到了家，阮靈仍舊坐立不安，她呆呆等了很久，直到媽媽打電話給她，告訴她嫂子沒事，她才稍微放下一點心。

“……說是情緒起伏大，我讓她住院觀察幾天，應該沒事的，你別擔心。”媽媽說話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委婉地說道：“還有，靈靈。我知道這件事是你嫂子不對，你也很委屈。可是……”

阮靈垂下眼，聲音很低：“媽，我明白你的意思。”

哥哥嫂子結婚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內一直懷不上孩子，兩人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哥哥有弱精癥，懷孕幾率幾乎為零。

那段時間，家里氣氛十分壓抑，媽媽半夜會偷偷地哭，她覺得對不起去世的丈夫，要不是她沒本事，家里窮，阮海洋不會拼了命的工作，以至于身體糟蹋成這個樣子。

全家人都做好了趙櫻會離開的準備，趙櫻也總把離婚放在嘴邊，隨著她的年級越來越大，她的脾氣也越發陰晴不定。

誰也沒想到，趙櫻居然在這個時候懷孕了，在媽媽眼里，伺候懷孕的趙櫻自然成了頭等大事。

“……你嫂子也不容易，說到底還是媽媽沒用，委屈了你嫂子，也委屈了你。”

“媽，”阮靈一只手遮住眼睛，難過地說：“別說了，我會讓著嫂子的。”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努力笑了笑：“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你讓嫂子安心養胎。還有，你不是沒用的媽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掛了電話，阮靈找出自己所有的存款，翻來覆去地數。這點錢遠遠不夠，她沮喪地把手機丟開，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背包上，包里放著那張祁野給的卡……

她趕緊收回神，拍了拍臉頰，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一夜，阮靈根本睡不安寧。

前半夜輾轉反側，后半夜噩夢連連。等天亮時她一睜眼，發現睡過了頭。

她不能丟掉這份工作！

緊趕慢趕來到公司，因為遲到，阮靈還是被領導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這兩天，胡莽又來找過她一次，阮靈不敢直接從公司大門走，下班后央求同事帶她一程。她跟著同事乘電梯下到停車場，坐車從地下車庫離開公司。

胡莽沒堵到阮靈，明顯戾氣更重了。

有好幾次阮靈都想著，干脆先用祁野卡里的錢，解決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就當她問祁野借的好了，可是問人借錢總要得到同意，她每天都給祁野打電話，對方手機卻始終關機。

“什么意思嘛，”阮靈氣呼呼把卡塞回到包里，挽了袖子去廚房做飯：“哪有這么考驗人性的！”

她胃口不好，今天打算做個土豆泥吃。

對阮靈來說，做飯和吃飯一樣，是一個可以讓身心寧靜的過程。

土豆清洗過后，上鍋隔水蒸熟，拿出來剝了皮，碾成泥。

在里面加進牛奶，玉米粒，火腿丁……然后加入融化的黃油攪拌，最后將土豆泥放在清洗好的生菜葉上，清爽又美味。

等做完土豆泥，阮靈覺得自己心情都好了許多。

“好像又做多了。”阮靈想了想，剛打算把其中一半土豆泥包好放進冰箱，大門一響，祁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