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發射場、算術的換算方式

我望著太爺爺黝黑的眼珠——那瞳孔里射出智慧的光，我心想，太爺爺的提問是很認真的，可我卻想不通為什么他要我回答這樣的問題。太爺爺的雪白的，長長的頭發依舊還像青年人的頭發那樣濃密，披垂在他的身體上，簡直就像一件厚厚的暖和的大衣。雪白的大衣，風把它吹起來，在太爺爺的赤腿上飄蕩著。

“太爺爺，是1100歲吧。”

我說完后睜大了眼睛看著太爺爺。我沒有料到的是他居然哈哈大笑起來了。

“哈哈，啊，我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吧。孩子，你果然少了一個零。”太爺爺用左手拍著我的肩膀，“這可馬虎不得啊！”

我醒悟過來。“啊，是11，000歲？怎么可能那么老呢？”我的眼睛里依舊滿含著疑惑之光。

太爺爺又一次捋了捋他的白色胡須，還把他的大氅樣的頭發往一邊撩了一下，長發借助風力飄得更像是飛船的翅膀了。

“孩子啊，我即使沒有去過地球，也知道那里的形態是怎樣的。地球上有一種生命，他們把自己叫作‘人’，壽命基本是他們地球時間的100年。你再換算一下吧，把地球人的壽命換算成在咱們M星球的時間，是多少？”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我覺得眼皮里面好像進了沙子，摩擦得我很不好受，我用手揉了揉了它。

“孩子，你怎么了？”太爺爺一臉的關心，“我來給你看看。”

太爺爺雙手掰開我的眼瞼，仔細地檢查著。

“你來看看……”太爺爺對我的母親說。

我的母親簡直就是我們M星球上的星花，她是我們這里最美麗溫婉的女性。她在100歲的時候生下了我，我現在11歲了，她現在的年齡是3個1連在一起，換算成地球人的時間的話，就是3個1后面加3個0，是11萬1千歲。母親把頭伸過來往我的眼睛里面看，看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情況。

“沒有啥啊！這孩子也許是緊張了吧？孩子，這沒有什么好擔心的，到外星球去，這對我們M星球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我們每個人去過外星球的次數記都記不清了，就像每天喝水吃飯那樣簡單和隨意。”

“但地球我們卻沒有一個人去過。”

我的眼睛濕潤了。“媽媽，我只是覺得意外……”

母親吻了一下我的臉蛋。“孩子，你算出來了沒有？太爺爺還等著呢。”

這一打岔給予了我充分的時間，我已經把這道算術題完成了。

“100除以1000等于0.1，地球人的壽命只是我們M星球時間的0.1年——人類就這么一點點壽命嗎？……”說到這里，我已經淚水漣漣了。我真的為他們的壽命之短暫心痛。

“孩子，不要哭泣，不要流淚，你應該堅強。我們M星球派你去，你肩膀上的擔子重著呢。”

我不由得哭出了聲。我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雖然沒有號啕大哭，但也是泣不成聲了。我的母親把我摟到了懷里。

“我的兒，你怎么這么心軟呢？”我的母親還像我在襁褓中時那樣安慰著我。

我的爸爸有些不耐煩了。“英遠，不要哭了，你這哪兒像個遠行的英雄？”我的爸爸一臉的嚴肅，“打住！”

我一聽見的聲音，身體就本能地顫抖了一下。真是嚴父啊！我爸爸繼續嚴肅地說：

“我們M星球上的0.1年是個什么概念呢？M星球的1年是10天，那么這0.1年便是1天，我們在M星球生活一天，地球上的人就已經過完了一生，就這么一點兒壽命，還遇到了有史以來最重大災難，有一種可怕的病毒在地球上蔓延，假如得不到遏制，那種病毒將會傳遍地球。到了那一天，地球人也就到了末日——一個人也不會留下，將會滅亡的。”

我的爸爸說到這里停下了，我的太爺爺接著說：

“即使這樣，地球上還不安寧呢。他們在有限的，咱們M星球都覺得可憐的生命時限里胡折騰哩，他們恨不得把他們的家園毀滅了才甘心哩。但這些都不是咱們管的事，叫他們胡鬧去吧。你只需把這種救世之藥和這種藥的制造方法，還有少量的設備帶給地球就行了。地球上的物質與咱們星球上的物質沒有什么區別，咱們能制造的藥品，他們那兒也能夠制造。孩子，你只需把藥品和方法送到就行了，送到了就按時返回。”

太爺爺說完了，大家一時陷入了沉默。我的媽媽和爸爸，還有太爺爺以及眾多的送行者都僵持著。

“記下了沒有，孩子？”母親說。

“記住了。”我說。

大家怔怔地瞪著我。

“我記下了。”

我又說了一次，鄭重其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