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雨眠快跑幾步,沖向姚欣,待到出現在她面前上,張開雙臂,輕柔的抱了一下。
不遠處的兩個男人似是放心了一般,面露舒心,并且一起離開。
“想我了嗎?”
“你說呢?”
“是不是春心萌動了。”
“話多,送你一首詩,仙府寥寥殊未傳,白云盡日對紗軒。只將沉靜思真理,且喜人間事不喧。清明鶴唳時聞過,杏靄瑤臺誰與言。聞道武陵山水好,碧溪東去有桃源。”
“是這樣的嗎?讓我想想,總感覺哪里不對。”
“別多想,就是覺得你這里清凈?!?
“嗯,怎么有種口是心非的感覺。”
“好啦,陪著你不好嗎?”
“好?!?
“那你還多嘴多舌?!?
“這不是因為好姐妹喜歡報以關切之心嘛。”
“嗯,就到此為止,我們去你租住的房子?!?
姚欣淺淺的笑了笑,然后不再多言,和岑雨眠一起,向著江悅軒走去,幸好地鐵站就在附近,幾分鐘之后,就看見了熟悉的鐵門。
“忽然覺得這扇鐵門,有點不倫不類。”
“江悅軒的北門也是這樣的?!?
“有種拉低品味的感覺?!?
“是嗎?”
“是。”
“雨眠,說真心話,今晚怎么了?”
“哎呀,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面容上的神情是否定的,說出口的言辭也陰陽怪氣,你就是不愿承認心中所想?!?
“欣欣子,還是你了解我,進了房間再說?!?
姚欣不再多言,拿出一張卡片,貼在門襟上,然后將鐵門拽開,走了進去。
一天之中,兩次行走在江悅軒的水泥路上,心情卻截然不同。上午是開懷的,與陳滁和張蕭榮一起放肆的時光,像是人生當中,歡欣雀躍的事情一般,燃燒著強烈的熱情。
沒有錯,仿若被熊熊烈火炙烤,戴著強烈的快慰,似乎像是沖破緊掩的藩籬,奔馳在曠野中一般。
那是演唱會結束之后,風云際會之下的快樂時光,是和美好的男人,在安心樂意的情緒充斥心間時,最激動人心的放肆,盡管前奏是疑竇叢生的,可是此刻,卻心事重重。
沒有錯,有點忐忑,也有點擔憂,只不過想藏在心里。
將他藏在心里,并不直白的說出口,春光爛漫的季節里,因為往昔的懵懂而心思沖動,無論如何,都是只愿獨自一人,默默品嘗的事情。
走進姚欣租住的房子,靜謐如春水一般襲來,滌蕩著暗流涌動的心,周遭太過寂寥,幾乎聽不到任何嘈雜聲。
是希望的模樣,終于得償所愿,卻忽然變的沉默,走進臥室,落座在凳子上,雙手互相交疊著,置于書桌的邊沿,額頭貼著手背,閉上眼睛,不愿意思考任何事情。
“雨眠,下午又遇到孟崇溪了?!?
姚欣坐在床邊,語氣似乎有點哀怨。
“又去歡聚咖啡了嗎?”
“嗯?!?
“是不是放不下?”
“有一點,這次多聊了幾句?!?
“挺好的。”
“他說‘這人世間,要是年少的時候,過于單純,那么年長的時候,就會遭遇悲哀’,他還說‘如若早一點被風吹佛,或許會早一點遇到艷陽天’。我告訴他“單純多好,會被更多的人心生好感,沒有風的日子里,一切都是平安喜樂的。”他告訴我‘不是這樣的,惡意更容易侵襲單純的心,如果沒有足夠的承受能力,未來會付出慘痛的代價?!阏f,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結?”
“有可能?!?
“雨眠,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
岑雨眠睜開眼眸,轉過面容,唇角微張,嘻嘻的笑了笑,然后似忽然變了副神情一般,嚴肅的盯著姚欣。
“要我說,書讀的好的男人,都藏著一份苦楚,當看到生命里的過客,紛紛得到幸福之際,那份難言的痛,實在劇烈,更何論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喜歡互相傾軋,《大話西游》看過嗎?大家都喜歡給孫悟空戴上緊箍咒,并且覺得合情合理。這樣的待遇豬八戒有嗎?”
“可是孫悟空能成佛呀!”
“有些人讀書不是為了成佛,人家只想有文化,古代不也有很多讀書人一輩子不出仕嗎?甚至家庭世代讀書,卻世代不做官,明代文人畫的代表人物沈周,就是這樣的家庭,因為這份心思,畫出來的畫反而飽含著文人士大夫的情懷,而且極為標準,沒有偏激的情緒??炜创皯?,一只鳥飛了過來,動物是有靈性的?!?
姚欣側過臉頰,果然看見一只鳥兒在窗臺上來回踱步,她的唇緊緊的咬在一起,似是不甘心一般,輕聲呢喃。
“你好像能理解孟崇溪,我覺得功成名就很好,會令我艷羨。”
“那你要怎么辦?”
“依然很喜歡他,好似對他這類男人,沒有抵抗力一般?!?
“原來你也陷入到了愛情的抉擇中。”
“你呢?陳滁和張蕭榮,該怎么對待?”
“今天不談論這些,傷神?!?
“這就是來找我的原因嗎?”
“不是,只是覺得,想在你這里住一晚,不會介意吧?!?
“那好吧,正好陪著我?!?
“不希望孟崇溪陪著你嗎?”
“下午已經和他聊過了,不想太過熱絡,不然他會心生傲慢?!?
“和對待歡聚咖啡里的服務生一樣,你喜歡這種感覺。”
“也不是,對待他我是隨心逐眾,可是真心喜歡孟崇溪。”
喜歡這樣的男人嗎?似乎不是標準意義上的君子,或者君子這個詞,已經過時,淺顯直白一點,可以認為,孟崇溪是藏著幾分壞的。
如若這份心思,存在于庸碌的男子身上,姚欣或許會嗤之以鼻,可是孟崇溪是大學老師。
女人吶,有時候難以捉摸,總是希望男人沾染點與身份截然不同的性情,或許這種事情,可以稱之為平衡吧,就像曾經在歐洲流行過的巴洛克藝術,也像中國古典文化里的陰陽平衡。
或許可以這么認為,至少姚欣的期望,大致上是類似的。
“你覺得我和孟崇溪會走到一起嗎?”
“想聽真話嗎?”
“想。”
“難說?!?
“難以回答還是不看好?!?
“都不是。”
“那你怎么覺得的?”
“你們兩個要走到一起,需要一點勇氣?!?
“是我,還是他?”
“站在主觀的角度,是他,但是如若客觀一些,是你?!?
“因為他是大學老師嗎?”
“因為價值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