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賀斯玉愣了一下，那一瞬間他險些懷疑，姜惜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姜惜便接著說了下去。

“我知道你是律師凌世琛，你還是退圈多年的影帝司俞。”

“你有你的身份，而我也有我的身份。”

“凌世琛，你越界了。”

姜惜不是察覺不到賀斯玉對她的好，可這好，她承受不起。

賀斯玉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起來：“你覺得我幫你是因為喜歡你？”

姜惜覺得有點難堪，可現在是跟男人說清楚的最好時機，她干脆點了點頭。

“呵……姜惜，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賀斯玉惱羞成怒地開始挑剔著姜惜：“我會喜歡你這種女人？”

“我幫你，不過是看在賀三的面子上罷了。”

“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賀斯玉不知道自己心中的煩躁從何而起，也許是從姜惜想要跟自己劃清界限的那一刻，也許是被姜惜誤會自己喜歡她的那一刻。

總之，沒來由地，賀斯玉覺得不舒服。

姜惜的臉上浮現了點點紅暈，聽見賀斯玉如何說，作為女人的姜惜多少覺得有些難堪。

可他的話——姜惜安慰自己，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她點了點頭，強壓下心中的那一絲難過：“那樣就好。”

姜惜說完，將手中一直拿著的裙子放在車里，然后忍著腳痛后退了一步，拉開了和賀斯玉的距離：“無論如何，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姜惜說完，伸手從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便離開了。

賀斯玉看著飛馳而過的出租車，面色平靜，可衣袖下的雙拳卻緊握，咯咯作響。

*

姜惜回到楓林別墅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林姨在等著她。

三個月只回來一次的短暫住所，此刻倒是多了幾分懷念的味道。

姜惜吃飽喝足收拾完之后，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身邊的“植物人賀斯玉”仍舊冰冰涼涼地躺著，要不是仍有呼吸，姜惜甚至懷疑這人到底還活著沒有。

“賀斯玉，我回來了！”

“離開三個月，我好像做了一場夢啊！”

“可是夢還沒有醒，它居然變成了現實。”

姜惜迷迷糊糊地將要睡著之際，林姨敲門說她家里有事兒要回去一趟，姜惜含糊地應了一句，隨即便昏睡了過去。

躺在他身邊的是早她一步飛車趕回來的賀斯玉。

剛剛分別的兩個人、互相撂了狠話的兩個人，此刻倒是又躺到了一個床上去了。

賀斯玉只覺得一切魔幻得可笑。

“還想要跟我拉開距離。”賀斯玉越想越生氣：“還說我越界？”

“這時候不知道誰在我床上呼呼大睡！”

說著說著，賀斯玉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平靜了下來。

姜惜在外面再如何倔強難搞，還不是要乖乖回來躺在他的身邊。

賀斯玉從來沒有一刻如此滿意姜惜這個“賀家三少奶奶”的身份，思緒天馬行空地飛著，疲憊感侵襲，他也慢慢地睡了過去。

黎明前的夜最是黑暗不過，楓林別墅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全身裹在黑色之中的人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他在別墅里如同無頭蒼蠅般的轉了幾圈，終于將目光鎖定在臥室的門上。

“咔噠……”門被打開。

“姜惜！小惜惜！”一道猥瑣的聲音喃喃自語。

“恭喜你出道！”

“我為了給你打投，花了不少的錢。”

原來，這男人居然是姜惜的狂熱粉絲。

或者用私生粉來形容更加貼切，他跟蹤了姜惜一路，跟著她來到了楓林別墅，眼見著林姨離開，這才趁著夜色，撬了鎖闖了進來！

他貪婪和愛慕的目光在沉睡的姜惜身上來回地打轉，卻在看到姜惜身邊人的時候雙目噴火，牙齒也跟著哆嗦了起來——

“可你是怎么對我的！？”

“誰允許你跟野男人睡在一起的！”

姜惜只覺得周身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快要呼吸不上來的時候，猛然睜開了眼睛。

卻發現自己的口鼻被一只骯臟的手緊緊地捂著。

見姜惜醒了，那男人干脆放聲高喊了起來：“臭！婊！子！”

“你居然這樣對我！”

“小惜惜，不如你去死吧？”

“你死了，就永遠屬于我了！”

“你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多美，這么美麗的你，除了我沒有人有資格看到！”

姜惜拼命地掙扎，卻根本掙脫不開。

“別掙扎了！你已經臟了，只有你死，你才能是永遠純潔的！”

空氣越來越稀薄，姜惜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她的眼前匯集著白光，仿佛可以看到一條曲折蜿蜒的小路。

“嘭——！”

桎梏消失，空氣迫不及待地涌入肺部，姜惜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引起了劇烈的咳嗽。

剛才發生的一切只在一瞬間，再抬頭，那個私生粉卻已經在房間的另一端。

他的身上壓著一個人，那人的手臂因為用力而暴起一團團的肌肉線條，青筋滿布在手腕處，一拳一拳地狠狠地打在私生粉的臉上。

“鬼！你是鬼！”

“不，你不是鬼！”

“你是誰？你這個野男人為什么睡在姜惜的身邊？”

“姜惜是我的，你知道我為了姜惜花了多少錢嗎？”

“你知道是我送她出道的嗎？”

尖叫和哀嚎伴隨著一拳拳到肉的撞擊聲，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姜惜的耳膜。

可這些此刻她全都不在乎了，她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那個背對著自己的寬厚背影，看著那人沉默著將手中的人揍得漸漸沒了聲音。

姜惜機械地回頭去看床上，黎明的第一束光從窗外灑落進來，賀斯玉經常睡的那一邊，空空蕩蕩。

“不要打了。”劇烈地咳過去，姜惜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男人的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隨后仿佛沒聽見一般，繼續對那人揮著拳頭。

“再打就出人命了！”姜惜的喉嚨因外力受損，此刻聲音也比平日還要沙啞。

可饒是如此，男人也能聽出她聲音中的顫抖。

姜惜扶著床站起來，慢慢地走到了男人的身邊，輕輕拉住他的手臂。

“別打了，賀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