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有自己的愛好，但你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職業選手？那種選擇不存在你的人生詞典上，給我去反省。”

“我問過專業人士了，你沒有那個天賦，放棄吧。”

莫楠回憶中，父親的話語永遠那么冷靜而冰冷，就像他面對每個下屬那樣，從沒有看到過他有任何情緒波動的時候，只有簡單的陳述句。

他不會和你嘮叨，連多余的一句都沒有。

就好像你的人生已經由他決定好了一切，連你的叛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試圖掙脫蛋殼的小鳥，發現外面有更大的囚籠，囚籠之外居然還有一座封閉的庭院。

所以，莫楠進入監獄，是他第一次決定了自己的事情。

“我要打。”

他突然抬起頭來，朝著林源喊道：

“我要打！給我打一局！我來證明自己！”

“好。”

林源終于露出了笑容，伸手把他拉了起來。

從指尖上，感受到了劇烈的顫抖，看去才發現，莫楠的眼睛似乎有些濕潤。

“林哥……”

“別搞這套啊。”

林源無奈的笑笑，他可不想搞得那么煽情：“先說好，利己主義，利己主義。我也是為了自己，你要是真覺醒了，對我們之后的比賽也有幫助。”

“……好。”

莫楠也一笑，不再說什么，只是握緊了林源的手。

“那我們出去吧，跟大家聊一下下次比賽的陣容。”

林源提議道，卻發現莫楠沒有跟上來。

“等等。”他站在原地，突然遲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對了，林哥，還有一件事。”

“嗯？”

“得單獨和你說，我差點忘了，所以才讓他們回避一下，很重要。”

莫楠停頓片刻，把情緒收整了一下，才神神秘秘的說：“嗯……是關于那個陳教練的。”

陳書雨？

林源愣了一下，為什么會突然提到她？

“我想提醒林哥你的是，她的身份可能不太簡單。”

莫楠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娓娓道來：“我小時候曾見過她一面，在某個晚宴上。”

“即使是我家這樣的級別，在那樣的宴席上也只能成為邊緣的陪客，沒有任何話語權。她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卻是絕對的焦點，所有的聚光燈都跟隨著她的腳步，所有來客都要討好這位年輕的小姐，像是天生的寵兒。”

莫楠話鋒一轉，低下了頭：

“這件事我沒和任何朋友說過，小時候的我比較淘氣，在那場晚宴上打翻了侍者端的酒杯，濺到了公主的裙角，其實只有一點點污漬而已。”

“但是，我記得很清楚，家里的大人臉色頓時變了。提著我的后領，當著所有人的面鞠躬道歉。”

“要知道我可是家里的獨子，也是受了不少溺愛長大的，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歷。我被用力按著，在那里彎了十分鐘的腰。”

時間仿佛回到了過去。

當時的小胖墩在臺階前被死死按住了背，肋骨壓迫者胸腔，都感覺要喘不過氣來。

男孩只感覺心中莫名的酸楚，眼淚不爭氣的往外流。

那個公主般的少女，她踏著嶄新的紅色長裙走了出來，不是所有人都能駕馭這種色調，但在陳書雨上沒有半點婦人的華貴雍容，只有少女的英氣和火鳳般的熾烈。

年少時便展露出驚人的容貌，脖頸修長，露出白皙的一截小臂。

她沒給自己留下一個眼神，走了過去。

“不用啦。”

只有這一句輕飄飄的赦免。

莫楠笑容苦澀，他摸著自己的腰，感覺兒時的幻痛又出來了一樣：

“自那以后，我每次看到她，都感覺很害怕，非常害怕。”

他的表情好像經歷了某種心理創傷，搖了搖頭：

“林哥，陳小姐是很漂亮沒錯，但如果你非要接觸她的話，最好想清楚她背后的東西。”

林源聽著這些，下意識想笑，但莫楠的表情認真嚴肅，反而讓他有些笑不出來。

搞什么……像是那種古早小說里的三流設定。

或許是真的？

至少莫楠沒有理由騙他，林源也有點猶豫了。

能搭建起“監獄”這套體系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簡單的貨色。

首先要承包下這片廢棄監獄，這就是天文數字了，還需要重新裝修、添置設備、雇傭人員，至少要成立一間工作室，確保正常運行，也是一大筆錢。

但最貴的不是這些，最貴的還在后面。

被召集過來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職業選手，而這些職業選手，幾乎沒有誰是自由人。

他們身上是有合同在的，如果突然無法參賽，俱樂部肯定不樂意了。

這就需要繳納一筆極其昂貴的違約金，違約金這種東西本就以懲罰性質為主，選手簽字的時候從來不會在意，但一旦它真正派上用場的時候，就會很恐怖了。

一般來說，是簽約費的好幾倍，是一般人絕對支付不起的價格。

但陳書雨是這樣說的：

“只要你們肯來，合同的事情，我們會解決。”

就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

林源也聽說過職業圈的一些八卦秘聞，尤其是RNG這個俱樂部，他們對于合同做到了嚴苛的程度，如果想要跑路的話，幾乎沒有一個選手能完好無損的從RNG離開。

所以，當看到Mlxg出現時，他才會這么的驚訝。

別的也就算了，連RNG都搞得定？

林源感到深深的敬佩，也不知道陳書雨給了RNG怎樣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才讓他們放人。

肯定是他這個窮比難以想象的數字。

所以，莫楠說陳書雨的身份不簡單，林源是有一點相信的。

至少，“支付全部選手違約金”這種事，就算LPL官方有這個魄力，也不一定有這個財力。

除了企鵝介入的可能性，那第二個可能，就是陳書雨自己的手筆了。

沒想到……名義上的主教練，居然是整座監獄的大金主。

林源越想越覺得離譜，等于說，這個女人她把這六七十個打野全部買到了自己的俱樂部里，看他們大逃殺養蠱，只為滿足自己的欲望！

有錢人玩的真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