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香之殤 中
- 荒天夢影
- 九天御貓
- 5033字
- 2023-03-12 09:01:10
蘇成城與劉先智離開后,眾人也在陳如嬌的呵斥聲下,四散開去。
而蘇成城的一百兩黃金,也莫名其妙的沒有人提起,蘇成城也懶得去問,進了陳如嬌口袋的錢,想拿回來,比殺了她還難。
第二天,蘇成城與劉先智一起出門,正好碰到陳如嬌在前堂隱壁墻后磨刀。
“陳如嬌,你在這里磨刀作甚?”劉先智大聲呵斥道。
“殺些不聽話的,阿貓阿狗!”陳如嬌淡淡地說道。
“昨天已與你說明,如果你再亂來,小心我代富貴休了你。”劉先智正色說道。
“喲,你這老不死的,我想殺些畜生,也要管啊?”陳如嬌頓時聲嘶力竭,張牙舞爪地道。
劉先智,冷哼一聲,帶著蘇成城便往學堂去了。
這一天,還是像往常一樣,不同的是,劉不文對蘇成城的嘲笑又多了一個小偷的名號。
晚上回到劉府,發現劉府大門緊閉,門口小廝丟出蘇成城裝著衣服的包裹,不讓蘇成城進去。
蘇成城想讓他們通知一下劉先智,門口小廝不說緣由,也不轉達。
后來在鎮中街道上遇到劉府的其他下人,才告訴蘇成城,中午時分,劉先智和陳如嬌吵了一次,隨后劉先智便被氣暈過去了,現在正給劉先智抓藥回去。
就這樣,蘇成城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天香鎮街道上度過了一夜。
傳聞說自己是被仙家遺棄的子弟,但沒有任何物品證明他是屬于哪個仙家的子弟,況且過去十多年,也無人來尋,更是肯定了他不是被遺棄,就是家族被覆滅的傳言,背后沒靠山,自身弱小,任憑來歷再顯赫,也是毫無用處,一旦被看穿,就如現在一般,說辱便辱,說棄便棄。
但這么多年過來,蘇成城受過多少暗地里的欺辱,都忍了,現在看似無路可走,但何嘗又不是掙脫了劉府這個束縛自己的牢籠?
帶著獲得自由的些許舒心,蘇成城出了天香鎮,沒有具體想好去哪里,便依著鎮外小溪流,順著溪流往上,直奔天香山而去。
說起天香山,蘇成城感覺劉富貴撿到自己的地方,非常親切,很多時候,蘇成城都會偷偷來這里,就仿佛離自己母親很近,吹過的風,仿佛就是母親溫柔的手,而這石頭,甚至天香山,就像母親的懷抱,離天香山越近,蘇成城心底越安心。
躺在自己被撿的大石頭上,曬著春日的太陽,渾身暖洋洋的,一瞬間竟有困意席卷而來,沉沉睡去。
四五年來,在陳如嬌的惦記中,每天都過的心驚肉跳,疲憊不堪,如今出了那劉家,整個身心輕松太多太多。
一覺,蘇成城感受到涼意醒來,見太陽已經下山,明月初升,掛在天香山山腰,一些樹木影像蓋著月亮,仿佛一位慈祥的母親注視著一般。
“娘啊,當初是何故將我遺棄于此,我要怎樣才能尋你?看那瘋婦雖對我百般苛責,但對不文之情,實在讓人羨慕。”蘇成城拿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從未風餐露宿的他,在寒風襲來時,心底有些悲傷。
正要躺下時,腹中咕嚕聲傳出,亦是一夜一天未食,饑腸轆轆。
可能是正在長身體,那種饑餓的感覺,仿佛就像一只厲鬼,時刻用鬼爪撕扯著蘇成城的胃,饑餓到讓人恐懼,促使著蘇成城需要盡快找到食物。
起身趁著月色趕回鎮上,沒好進城門,便在城外小村中尋找掌著燈的人戶。
身上一紋銀錢也沒有,好說歹說,拿自己的衣服,在農家換了點吃食。
雖然蘇成城的衣服尚好,奈何是小孩穿的衣服,而鎮上有錢的富戶,也不稀罕穿別人穿過的衣服,看著衣服邊角,多處還紋繡著劉的字樣,附近鄉鎮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鎮中浮云客棧劉家的,更不好拿去換銀錢。
蘇成城吃完,便要離去,但在農家夫婦的挽留下,寄宿在這夫婦的材房中。
第二天,蘇成城和那夫婦,一起吃了點東西,拿了一個火折子,便又回到那大石頭上。
現在兩手空空,昨天拿了兩套衣服去換吃的,一想到再過些時間,這肚子又得餓起來,蘇成城便坐不住了。
看這眼前密林,或許有些沒有戰力的小動物也未可知?
進到林中,倒是看到不少兔子,山雞。
但是任憑蘇成城如何放慢腳步,也難以接近,撿些碎石,奈何這些小動物機敏的很,每每石頭襲去,總能躲開。
經過多次嘗試,蘇成城越走越深,已經到了天香山腳跟下,初春時節,泛黃的雜草未腐,還有一人多高,費力扒開,也需很久,更別說上山了。
最后僥幸用石頭砸到一只山雞,拔些雜草。撿些干材,就在石頭附近升起火來。
從沒有自己動手做過任何吃食,只將那山雞毛扒光,便穿在樹枝上烤,待烤的山雞滋油泛焦才停手,結果撕扯開山雞,那肉中帶血,外層雖焦,但里層卻還是生的,而且內臟未去,一股沁心上腦的味道,差點就把昨天晚上的飯菜吐了出來。
為了不挨餓,蘇成城硬是將這只山雞的內臟和肉分開,將肉全部吃光了去。
弄完這些,天色又暗了下來,滿是油污的手隨便在干草上搓了搓,便回到大石頭上坐著。
呆呆地望著明月出神,想過回去,但是自己已經出走兩天,他們沒有出來尋自己,不管之前劉先智對陳如嬌強硬的態度如何,但現在看來,劉家也不是劉先智能做主的,回去也是途增嘲笑罷了。
正當蘇成城忘著月色惆悵時,劉鎮宇拉著劉先智,舉著火把站在了蘇成城的旁邊。
“哥哥,終于找到你了。”劉鎮宇滿臉欣喜。
“成城,都是我沒用,讓你受苦了。”劉先智,看著蘇成城蓬頭垢面的樣子,滿臉愧疚。
蘇成城看著兩人慢慢走過來的,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淚水已經占滿了眼眶,跳下石頭,一手拉著劉鎮宇,一手抱著劉先智,哇哇哭了起來。
跟著劉先智回了劉府,但因為陳如嬌對蘇成城的態度已然激憤,而劉先智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劉先智和蘇成城商量后,便尋了一個經常給劉府送野味的獵戶,徐長開。
讓徐長開教蘇成城狩獵,以便劉先智事后,蘇成城再被陳如嬌迫害,那出走之后,也有些許立足求生之法。
徐長開倒也不吝嗇,除了教蘇成城狩獵技巧,還將一套鍛體武學和三才刀法傳給了蘇成城。
一年過去了,蘇成城出現在劉府的時候越來越少,大部分時間,不是在狩獵,就是在鍛煉體魄或者練習三才刀法。
可能天香山有其特殊的地方,各大修仙宗門明面上看不上眼,但后來又在鎮上設立了一個驗靈堂,用以測鎮中孩童的靈根屬性,借招收生徒的名義,在此地看管著天香山。
這對天香鎮這個平凡的普通小鎮,這可是天大的喜訊,若是哪家出了一個天賦異稟的修士,雖說仙不擾凡,但是至親之人,豈有不管之理?成家立族,只是一蹴而就的事。
但普通凡人幾乎沒有靈根,而即使擁有,沒有經過修煉的血脈傳承,那靈根也是混亂駁雜,毫無修煉天賦可言。
就在驗靈堂開堂驗靈的當天,十里八鄉的,就算是農家子弟,也傾家蕩產來這驗靈堂測了自己的靈根,仿佛根本就是命中注定,農家貧子,一個適合修行的子弟也沒出。
反而是那些受人厭惡的富戶,還有郡衙司中出了幾位,其中就有劉不文。
隨著劉不文成為化塵軒生徒,這讓陳如嬌那囂張跋扈升級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就連駐守在天香山的流云軍,都要謙讓她幾分。
沒過幾天,陳如嬌便將劉管家替換,換成了他父親老陳來做這劉府管家。
一想到那么可惡的人都能修仙問道,蘇成城心底有一絲憤恨。自己也想過去驗靈堂測一測,可是打獵得來的銀錢,除了日常開銷,基本不剩什么余錢了,那驗靈堂的費用是五十兩白銀一次,對于他來說,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憤恨之余,只有無奈。
一天早晨,蘇成城去給劉府送野味,被給他們送飯食的小廝拉住了。
那小廝和蘇成城他們一般大的年紀,只見看到蘇成城便眼眶一紅道,“蘇少爺,你來了,你等著,我去叫小少爺。”
“你是怎么了?誰欺負你了?不文不是已經不在府中了嗎?”蘇成城問。
“不是,不是我,我只是擔心小少爺。”那小廝道,“小少爺本來是要一起被帶去化塵軒的,但就是不去,還囑咐我,在你來時,去通知他。”
不多時,劉鎮宇便從學堂方向跑了過來。
只是蘇成城觸碰到他肩膀時,他總是躲躲閃閃,顯得不大自然。
隨后,劉鎮宇,拉著蘇成城便往鎮中驗靈堂去,蘇成城大概也猜到了,是要給他測試靈根,心中莫名地興奮。
這驗靈堂,是眾仙門公用的,但里面非常空曠,幾乎沒有任何器具,只是空出中間,樹立了一根巨大帆旗,上書驗靈堂字樣,在周圍設立了眾多修仙宗門的坐席,坐席前有個小桌子。小桌旁立有小旗幟,旗幟顏色各異,但上面多用看不懂的文字書寫著宗門名字,蘇成城認出一些,天羅宗,化塵軒,鬼林門,須臾山......
隨著熱潮過去,來這里測試靈根的人也越來越少,所以在這里值守的不少宗門都撤了。
有人的坐席前,桌子上一個金紋木盒上放置著一顆半透明混元的珠子,珠子有大人拳頭大小。
而化塵軒坐席前,一個身穿青色長袍頭發花白的老者,感應有人進來,睜眼看了看,問道“小孩,我記得你去年就在老夫這里測過靈根,我已經登記在冊了,如果你想去時,我會通知宗門來人接引,接去宗門。”
“老爺爺好記性,我是引我哥哥來測靈根的,我想和哥哥一起去。”劉鎮宇向老者行禮,順手奉上了一錠不小的銀子。
“嗯,可以”那老者接過銀子,手中略微掐訣,指尖一縷淡藍煙氣透向桌子上的珠子。
那珠子瞬間白色光芒展現,而后變得明亮起來,趨于內斂穩定后,那老者對蘇成城道,“你將手放上去吧。”
“小子蘇成城麻煩老爺爺了。”蘇成城依言將手放了上去,瞬時那珠子光芒變得渾濁起來,一陣白色霧氣突地升起,纏繞蘇成城周身,隨后莫入珠子之中。
場內其他宗門的人,此刻也睜開了眼睛,望著這邊。
“驗靈石有反應,哥哥果然也是有靈根的。”劉鎮宇欣喜地道。
蘇成城也聚精會神地看著驗靈石中神奇的一幕,心中的欣喜,從那明亮的眼神中看的一清二楚。
那驗靈石上,藍光,金光,綠光,黃光,紅光亮起,沒有大小,沒有高低,亮度也一般無二。
可其他仙宗的人看到這情況,搖了搖頭緩緩閉目。那化塵軒老者,也是搖了搖頭。
“老爺爺,怎么樣,怎么樣?”劉鎮宇見驗靈石顯露結果,急切地問道。
“五行一體,不分主次,毫無用處。”那老者搖頭道。
“不能修習嗎?”蘇成城不敢相信,自己可是仙家子弟啊。
看著那老者閉目不語,蘇成城眼神也隨之一暗,一陣失落之感涌上心頭。
就在眾人都不在注意驗靈珠中的靈像之時,那珠子中五色靈根光芒微微顫動,仿佛要向著中心融合,而中心好像是一簇與驗靈石內在一般渾濁的光芒,隨后驗靈石靈力不濟,靈像隱去,回歸半透明的狀態。
隨后,響起一陣奸笑的聲音,“就你還是仙家子弟?就算是也是因為廢物被遺棄的。”
陳如嬌不知何時帶著幾名人高馬大的護院,站在了驗靈堂的門口,大聲嘲諷,并惡狠狠地看著劉鎮宇。
眼見陳如嬌到來,劉鎮宇只得叫了聲“大娘親。”便膽怯地出了驗靈堂。
“叫你別跟這野人廝混,你就是不聽是吧?還偷我的錢來驗靈,那賤樣,一看就是廢物,還為他偷我銀子,回去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劉鎮宇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陳如嬌揪著耳朵拉走。
蘇成城看著陳如嬌這個潑婦兇惡的神色,有些擔心劉鎮宇,但無可奈何,只能搖頭。
回到住處,雖然還是有些擔心劉鎮宇,但畢竟是劉富貴的親兒子,想來陳如嬌稍微懲罰一下就沒事了。
蘇成城取出砍材刀,揮舞著三才刀法的招式,但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許多招式都不到位,越練越氣憤,修煉武學這么久,他就是修不出內勁真氣,到最后在憤怒中揮舞的刀法幾乎都是亂砍。
徐長開看在眼里,問道“怎么了?今天累著了?”
“修仙是什么?”蘇成城停下問道。“五靈同體真的不能修習仙法,踏足道途?”
這可能把徐長開驚到了,一時間望著蘇成城出神。
蘇成城以為他不知道,便嘆了口氣,“看來徐叔也不知道啊。”
“我怎么不知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聽過豬叫嗎?”徐長開回過神來道。
原來,這個世界修仙問道并不奇特,只是仙不擾凡而已。
修仙問道之人,想躲開凡人耳目,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凡人見到他們,也難以分辨出來。
據徐長開講,修道之人,御劍飛行,稀松平常,修為高深之后,移山填海都是輕易之事。
但是傳說習武的凡人同樣可以做到,只是從未見過罷了。
蘇成城只當徐長開吹牛,因為這已三年過去了,所修煉體之功,除了強身健體之外,徐長開所說內勁真氣,一絲沒有。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步履蹣跚地倒在了茅草屋外。
蘇成城與徐長開走近一看,竟然是劉府老管家,劉先智。
此時劉先智胸前和后額正留著鮮血,徐長開緊急給劉先智清理了一些創口,然后包扎起來,他本是打獵的,受傷也是經常的事情,所以包扎起來也非常迅速。
包扎完成,徐長開便出門去請醫師,留蘇成城在茅屋內照顧劉先智,雖然止血包扎都完成了,但躺在床上的劉先智面色極差,幾乎隨時都會咽氣。
神奇的是,劉先智竟然只過半個時辰就醒轉了過來,急切地叫蘇成城到床前,顫顫巍巍地拿出一個染血的信封,“成城,拿著這個去把那潑婦休了,快去。”
蘇成城不解,問了前因后果,原來,那潑婦下午將劉鎮宇逮了回去,吊在房梁上,失手將劉鎮宇吊死了,而劉先智本想去報官,但被陳如嬌慌忙中打傷,劉先智慌忙逃路,無處可去便逃到了蘇成城這里。
然而蘇成城氣憤地打開信封,但信封中哪里還有休書,空空如野。
而劉先智看到如此情形,眼睛一瞪,便咽了最后一口氣,任憑蘇成城如何呼喊,終是沒了反應。
聽得劉鎮宇被潑婦吊死,看著劉先智又被氣死了,心中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提著材刀就往天香鎮中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