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清河縣有名的大善人,范文舉范老爺的府門之外,迎來了一對牽著馬的主仆。
為首的年輕人,氣質不凡,飄逸出塵,一副讀書人打扮。
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少年書童,身形精瘦,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機靈勁。
年輕人抬眼打量一番府門的規制,眉頭微皺。
只見大宅門足有兩人高,朱紅色的油漆鋪滿了大門和柱子,門檻齊膝,此時大門緊閉,門上兩只金屬獸頭各銜著一個銅環。
“公子,我上去敲門。”
李昕點頭應允。
雖早已知曉清河縣的范員外,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料到對方家大業大,怕是難以割舍這些家產。
當李昕親眼見到范府這么高規格的時候,卻還是被眼前所見驚了一下。
這個范文舉,應該不止是有錢有勢這么簡單。
砰砰砰!
張狗蛋跨過三格臺階,抓著門上的銅環猛敲擊了三下。
片刻之后。
“誰呀?”里面傳出一道老成的聲音,隨后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隨后,門口打開一條縫隙,從里面鉆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腦袋,戴著管家樣式的帽子。
他往外面瞧了瞧。
“你們找誰?”
“請問,這是范員外府上嗎?”李昕恭敬抱拳說道。
管家狐疑的打量了一眼李昕。
“不錯,如果你們要找的是大善人范老爺,這里就是。”管家有樣學樣的回了一禮,接著問道:“你們找我家老爺何事?”
“你家老爺的故友,托我來此送一封信。”
“哦,我家老爺不在府上,你把信給我吧,我代為轉交就是。”管家說著,伸出了手掌。
“……”
李昕愣了一下,手上卻沒有動作,面上拒絕之意十分明顯。
不是他信不過此人。
而是他不能輕信任何人,這封信很重要,關系到洛龍山和范員外的人身安全。
他不能假托人手,必須親自送到范員外手上。
若管家是個賣主求榮之人,被其發現了范員外私下與匪寇有聯系,再以此事向官府高密。
到那時,范員外將會被這封信害死。
李昕雖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卻也做不出坑害自己人的事情,在這件事情上,他不能冒險。
范文舉是大當家的老友,算是半個自己人。
“……先生?”
“哦。”李昕從愣神中回過神來,誠懇道:“非是我不相信管家,實則是這封書信很重要,我家大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當面遞呈給范老爺。”
李昕舉止謙遜有禮,滿懷歉意。
管家見此,也只好作罷,他轉念想了想,把門拉開一大半,邀請李昕進去。
“先生既然是我家老爺故友的信使,就請入府等待吧,老爺可能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
“哦?你家老爺是有什么要事嗎?”
李昕沒有應邀進入府門,而是追問管家,實則想打聽范文舉多久能回來。
如果不需要等太久,他倒可以進去稍微等一下。
若對方可能一連幾天都未必能回來,那李昕還不如自己動身去找對方,他現在最耽誤不起的就是時間。
管家釋然一笑。
“嗨,不是什么大事,今早上縣令派人來請,說是請我家老爺前去喝茶。老爺跟縣令相交莫逆,這種事情見怪不怪。”
相交莫逆!!!
李昕心里一驚,感覺后背有些發涼,在這一瞬間,他想了很多。
管家的話中透露出了很多東西。
范文舉跟清河縣的縣令走得很近,從管家司空見慣的語氣中,不難猜到,兩人經常見面。
可現在李昕卻要來送信。
這可不是簡單的書信,是對方跟匪寇勾結的實證,一旦被官府知曉,就是家破人亡的結果。
現在管家卻又告訴李昕,范文舉跟官府相交莫逆。
李昕一時間有些懵。
搞不清楚范文舉到底是站哪頭的,一邊是官府,一邊是匪寇。
管家的話,讓李昕頓生警惕。
在弄清楚范文舉的立場之前,他不能隨管家進范府,天知道范文舉會不會順手把他捉去官府立功。
出門在外,一切謹慎行事。
“原來如此,多謝管家告知,我來清河縣還有其他要事要辦,就先不打擾了,待我把事情辦完,再登門拜訪。”
李昕隨便找了個借口,推脫管家的邀請。
“這樣啊,那行吧。”
管家點點頭:“按照慣例,我家老爺大概傍晚就能回來,到時候你再來,定然不會撲空。”
李昕再次抱拳一拜。
“多謝管家,我記下了。”
……
街道上。
李昕和張狗蛋牽著馬閑逛。
“公子,咱們剛才為啥不進去?”狗蛋對李昕的行為很不理解。
“狗蛋啊,咱們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謹慎……”
隨后的一段時間里,他跟張狗蛋細細道來他剛才的抉擇與考慮,將其中利害詳細陳述清楚。
張狗蛋聽后恍然大悟。
原來公子方才一瞬間的功夫,竟考慮了這么多的事情,狗蛋心里對李昕的佩服又增添了幾分。
就在他們一路行走的時候,李昕和狗蛋并沒有閑著。
他們在街上遇到一些百姓。
為了更加清楚的了解范文舉這個人,李昕打算詢問當地的百姓,問他們對范文舉的看法。
“范老爺啊,他可是個大善人吶……”
“經常給難民施粥……”
“我和我家堂弟,就因為范老爺的救濟,才活下來的……”
“對對對,在今年天災的時候,范大善人還幫助官府賑災呢……”
……
無一例外,李昕聽到的都是百姓對范文舉的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