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你再用力點兒！我爬不上去，等下人都要追來了！”暑假過了十多天在家無所事事，去找劉宗緯玩，他奶奶說他去他爸爸哪兒了，我有些失落的往回走，無聊的用腳踢著路上的小石子，剛好落在一個人腳下，我抬頭看去是許久不見的劉朝暉，他旁邊站的人是劉寧寧，他們說有好玩的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當然愿意了喜笑顏開的跟他們走，不過沒一會我就笑不出來了，原來他們商量去我們后面村子的辣椒地里去偷瓜，沒成想沒人給逮住了，劉寧寧這潑皮滋溜一下跑沒影了，我和劉朝暉邊追邊罵娘說他這個不要臉的，丟下我們自己跑路！我們跑到一棵樹下實在跑不動了，在路邊彎著腰雙手扶著膝蓋喘氣大汗淋漓，回頭看去主人家并沒有追來，劉朝暉提議爬樹我在下面托著他的屁股用力往上推，他的雙手抓住一個樹枝在那兒提溜著身體使勁往上爬，不停的催促我，我說:“朝暉，你好重啊！”

劉朝暉這個不要臉的還叫道:“別說話，用力推，快到了！”他真的很重，我推的都快缺氧了，忍不住也叫道:“你的手臂也用力啊！別光我用力，一起啊！”劉朝暉雙手攀著樹枝往上爬，雙腿緊緊夾住樹干拼命的用力，我感覺到身上的重量輕了一點，心里有點小激動便順勢用手繼續使勁往上腿，他也配合著用力終于胳膊攀到了樹枝上接著往上一個樹枝去，雙腳再一發力踩到原來的樹枝上面，我的手逐漸夠不到他的屁股，眼睜睜看著他身體調整幾下總算是在樹上站穩了腳跟，他深深的喘了幾口粗氣，掀開衣服往上撩擦了擦臉上的汗，整個過程都是高度緊張的，然后放松的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想到什么猛的睜開眼低下頭朝我身邊看了看問:“我知道，你別催，寧寧呢？”我有些生氣又無奈的指了指旁邊比我還高的玉米地:“他鉆到玉米地里面去了！”他愣了一下然后對著玉米地一通罵:“什么？！沒有情誼的東西！就只想著自己！”我心里想，你還不是一樣？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主人家的聲音，腳步聲離我們越來越近:“偷我家瓜的那幾個小王八蛋呢？躲到哪里去了？別讓我逮到你們！”聽到這充滿殺氣的聲音，嚇得我和劉朝暉一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我急的都快哭了:“人來了！你快點！再往上爬！藏在樹葉中去，別讓我被人抓住！”我偷偷朝路上看了看，一個人高馬大的身影正四處尋找著慢慢靠近，又看了看站在第一根樹枝上一抬頭就看到的劉朝暉便催促道，我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時真傻，自個兒都自身難保還擔心別人，太傻太天真，如今也是如此。

劉朝暉攀著樹枝往更高處爬去，我看你也是嘴硬而已有種別害怕別爬啊，他隱蔽在樹干上的第三根衩，將自己的身體不太完美的藏在樹葉之中，這是棵楊樹，杈多葉茂，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他，他爬上去隱藏自己覺得安心許多就趕忙督促我，往下一看一片空空我已不在，不免頭懵:“不可能！我上來了，武文你也趕快藏起來吧……人呢？”殊不知我在他往上爬的時候就想著朝路上看人追來沒有，找機會逃跑，剛一露頭就被抓了個正著，嚇得我趕緊哭著道歉，泣不成:“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主人家是個約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強力壯，光著膀子露出健碩的肌肉，穿得一條黑色短褲到膝蓋處的那種，麥色的皮膚五官硬朗長相端正，仔細一看眉目間竟有一絲熟悉，好像在那里見過這么一雙眉眼，不過那時我害怕的渾身發抖只撇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男人力氣很大抓起我的胳膊憤怒的問我:“小小年紀不學好，上人地里學偷瓜！怎么就你一個人？那兩個呢？我看見你們有三個人去我家辣椒地里的！”我哭的淚流滿面不停的用小手揉眼睛，嚇得聲音如同蚊子一般:“他……他們跑了……”男人的聲音像是催命符，接著追問我:“你呢？怎么不跑？”本來因為做錯事心里就緊張害怕，這下被主人家抓住自是恐慌不已，終于是忍不住大哭起來:“這不被你抓住了嗎……”男人沉默了一會兒，他拉著我的胳膊就往村里走去:“他們兩個跑了拋下了你，你被我抓住跑不掉了！那個學校的，媽的，忘了學校放假，那，你那個莊的？是那個莊的嗎？走，找你家的人去！”我害怕極了，要是被爺爺奶奶知道我偷瓜被抓住，還要到家里興師問罪，挨頓打罵不說，在村里也抬不起頭了，出門上街了，那些大爺大媽會說，看啊，那就是誰誰誰家的孫子，去別的莊偷瓜被人逮住，到家里來鬧了，看看看，還是好學生呢，不知道丟人！家里大人怎么教育的？小時候偷瓜，長大了不知道還偷什么呢！大家回家都把東西看好了，說不定你們家什么東西被偷了去！我讓我家孩子不跟他玩了，再學壞了！就是就是！這種人，門都不能讓他進！我不想再想下去，如果回家這種事肯定會發生，甚至更嚴重，我可能會被退學在家！

我搖搖頭哭著說:“不……不要！不……”我死死抓住抓住男人的手不放，像條死狗一樣癱坐在地上，任由他拖著我走拼命的阻止他前進，以此表達我的拒絕，要是這樣回到村里，我的一切都完了，三好學生的形象去了再也不復返！男人看我哭的可憐，心里有些動容，可為了給我一次深刻的教訓，便繼續板著臉，雙眼死死瞪著我說:“不要？那怎么辦？要不把你抓到我們莊，綁到廣場上讓所有人看看？學什么不好？學人偷東西！小時候就偷瓜，長大不知道偷什么呢！我今天就替你家大人好好教育你！”他調轉方向，拖著我朝他所在的村子而去，我們所在的這條路是我們村通往學校的必經之路，學校在兩個村子中間，東邊的是陳莊，西邊的是元兵村，因為學校是由大隊幾個村子合資選址在兩個村子之間建成的，元兵村比陳莊大也被叫做為元兵陳小學。男人可能是其中一個村的村民，我記得去年新修的一個廣場在元兵村，以此斷定他是元兵村的，我還聽說這個村的人很不好惹，有次一個陳莊的小孩偷了元兵村地里的玉米被抓到了，又是去家里找說法又是吊在那個廣場上引眾人圍觀指指點點，后來他家人誠懇道歉配了點錢這事才算完，我想了想心驚膽戰哭著求饒:“叔叔，我錯了，下次不去你家地里了……不，不是，我下次不敢了！對不起……”

男人一聽，眼睛危險的半瞇，薄唇輕啟，語氣冰冷:“什么？！還有下次！走走走，跟我回村里！讓大家好好看看你！”我忙搖頭擺手，淚灑當場，聲音都哭啞了:“不，不是，我以后都不敢了！我不偷人東西了！我錯了……”男人叫我態度誠懇，語氣也放緩了些，大概是覺得我可憐吧，他拖行了我數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松開抓我胳膊的手，半蹲下來看著我說道:“現在知道錯了？要不是今天我想著去地里看看，還不知道你們去地里偷我瓜呢？好在發現及時，沒造成什么損失，你們跑挺快，我一喊就溜沒影了，愣是沒追上，這次空手而歸了吧？看你們還敢不敢偷我家瓜！”我也識相的迅速松開抓他手的雙手，低頭一看我的小細胳膊都紅了，深深的大手印子覆蓋我手肘前段的胳膊延伸在手腕，有點疼我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抽泣的祈求:“不敢了，不敢了……叔叔，我們也沒有偷成你家瓜，你也沒有什么損失，罵也罵過了就放我走吧？”男人笑了一下，臉立馬陰沉下來:“放你走？想什么美事呢？今天你們沒能偷成我家瓜，就會去偷別人家瓜，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怎么會這么輕易放你走？好了，別哭了，這會兒知道錯了，早干嘛了！”我聽到這些話，遍體生寒，后背皆是冷汗，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下來，滴在路上在地面形成一灘:“叔叔……對不起……放我走吧，再也不敢了……我保證不會偷人爪了，不會偷你家的，也不會偷別人家的，我只保證我自己，他們我不知道……”淚汪汪的眼睛像只小奶狗巴巴的看著他，男人不知為什么又笑了一下，這笑與剛才不同陰冷心顫的，反而覺得有些溫暖在其中，他突然問我了個問題:“你還挺誠實的啊，學習成績好不好？”我愣了一下，猶豫著回答:“還算可以……全班第一……”這不是故意吹大，雖然以前都是班級前幾拿不了第一，但是這次期末考試有我和爺爺的約定，我傾注了萬分的努力有信心奪得第一！心里還是有些心虛，不過，我相信我自己。男人有些驚訝，上下仔細打量我一番:“好學生啊！被人帶壞了，剛才你是有機會跑的，可是你沒跑就等在這里，看來你是意識到錯誤準備跟我道歉，是個好孩子，這樣吧……看你這么誠實又主動承認錯誤的份上，也挺有擔當比跑的那兩個小王八犢子強，今天就放過你，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啊，也就是我脾氣好，換成別人早把你綁起來掛在車上游街示眾了！”你人還怪好的嘞。

我試探一下說:“謝謝叔叔！那我走了？”他叫住我:“等一下！”我心里一驚，回頭又要哭:“叔叔……我已經道歉了，也做保證了，你還想怎么樣？”他問我:“你叫什么名字？上幾年級了？”我回答:“劉武文……四年級，不過開了學我就上五年級了！”我自豪的拍著胸脯，他被我給逗樂了:“還挺驕傲，這樣吧，我家孩子跟你差不多，也上這個學校可能跟你一個班，你們還認識呢，不過學習不太好，如果不嫌棄的話，你就跟她一起補補課，如何？”說起自家孩子是，他的嘴角掛著笑，眼神里盡是柔情。

我呆住了，不知所措:“啊？好……”男人起身摸摸我的小腦袋笑道:“好孩子，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劉武文是吧？我記住了，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什么時候有空了，你就過來找我，我平常都是早上七八點鐘在學校附近溜達，你會看到我的，我帶你回家。”我點點頭眼角含著淚花，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村子的方向:“好……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他又叫住我:“等一下！”這下我終于受不了哭了起來:“叔叔，你又想怎么樣？我已經答應了有空跟你家孩子補課，再說了我已經承認錯誤了，你也說好要放我走……干嘛？又反悔了？”男人向我走近一點，彎下腰伸出手用大拇指給我擦淚，飽含溫柔的憐憫的說:“武文，我可以這么叫你吧？”我呆住了，楞楞的看著他，不敢感受這久違的溫暖，顯得是那么手足無措，掙脫他的手警惕的往后退了幾步:“啊？嗯……”男人有些尷尬，他的手在半空停留一兩秒，裝作無事的搓搓手指收了回去，他站直身體目光如炬的望著我道:“叔叔不會反悔，只是覺得不能讓你白跑一趟，那么遠跑過來不就是想吃瓜嗎？走，跟叔叔去地里摘，摘了我們家的就不要摘別人家的了，知道嗎？還有不要告訴別人，你那兩個跑掉的小伙伴也不行！”我靜靜的看著他，他等待著我的回應，我突然想起什么，突然大叫一聲:“啊！”他問我:“怎么了？”我著急的往回跑，禮貌的朝他揮手告別:“我忘記了，我好像答應了爺爺今天要陪他去鎮上的！叔叔，我先走了！”他有些失落，也揮手示意:“啊？這樣啊，再見。”我說:“再見。”他在背后喊我:“對了，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愣了一下回答:“明天。”他說:“好。”轉身就離開了，等他走遠消失在路的盡頭，我才從一處玉米地里鉆出來，來到劉朝暉躲藏的樹下，不滿的抬頭道:“下來吧，那人已經走了，你還躲在上面干什么？”他有些不可置信，在樹上四周查看，并沒有發現什么，低頭半信半疑的問我:“走……走了？真的嗎？你可別騙我。”我不耐煩起來:“不騙你，是真的。”他終于松下口氣，慢慢的攀著樹枝爬下來，然后走到我身邊擔心的說:“武文你沒事吧？那人沒把你怎么樣吧？畢竟剛才你哭的那么慘……”我翻了個白眼，控訴他的無情:“知道我哭的那么慘，你還躲在樹上面，不下來幫我分擔！”虧我剛才為了不讓男人發現，故意跑到路邊被其抓住，挨訓時還站在他的對面使男人始終背對著他藏身的那棵樹，免得男人一個轉身抬頭不經意間看到那個笨拙的露出半個身子，不知道藏好還害怕的不敢出氣的男孩被人看見，我被人抓住訓斥他眼巴巴的看著，真的讓我特別的寒心失望委屈，劉朝暉十分愧疚的說:“那人不是在你旁邊嗎……”我故意刺激他:“你不會是害怕了？不敢吧？”他皺起眉頭看了看我，把頭扭向別處:“不是害怕不是不敢，只是……”他這欲言又止，說話說半截的樣子，真是惹得人又急又討厭，我煩躁的問:“只是什么？”他先是委屈，而后奸笑:“只是我在想……他打了你就不能罵我了吧？”等我明白怎么回事時，他已跑老遠了，我朝他追了過去怒罵:“劉-朝-暉！”他慌不擇路的逃，一個沒注意被一根倒在路上的玉米秸稈絆倒，一頭撞在樹上，發出慘叫:“武文，不要，哎呀——”

“現在，還疼嗎？”西邊的一個小樹林里，我和劉朝暉在路邊的一顆大樹下，他坐在那里背靠著樹捂著鼻子一臉痛苦，剛才事發突然他被玉米桿絆倒栽在樹上的時候，我呆住了，我承認我不厚道的笑了，笑的很大聲，捂著肚子笑的，雖然不合適，但真的好笑。我憋著不笑問他，他可憐巴巴的怒視著我:“你還說！要不是你突然嚇我，我就不會撞在樹上！”一張嘴就會動臉上的動作，導致牽扯到鼻子上的傷口，他的五官痛到擠在一起，好在是不流血了，只是很疼而已。我笑著說抱歉:“哈哈哈，抱一絲啊。”劉朝暉一臉幽怨的看著我，氣急敗壞:“你還笑，這都怪你！”不行，我忍不住了:“哈哈哈！”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瞪了我一眼指責道:“我看你也是傻，能跑不跑，被人抓住一頓罵，二愣子似的……”說是責怪，實在擔心。我的心里有些感動，余光掃到村子的街道盡頭有個人影，我定睛一看大驚失色:“那不是寧寧嗎？！”劉朝暉聽到趕緊爬起來，跟我一起站在路上看，果然是他，在路口徘徊，劉朝暉氣壞了，惡狠狠的揮拳照著空氣就是一擊:“什么？！這個不講義氣的！出了事兒，自己先跑了！抓不住非K一頓不可！”劉寧寧徘徊的路口，有個坑，坑的對面就是他家，他著急的來回走，就是不走過去，這很反常，他在怕什么，我提出這個疑惑:“他還沒回家嗎？怎么搞的？有問題。”劉朝暉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握成拳飛奔過去:“我看他就是最大的問題！追上去！出出氣！”看著他快速離去的背影，我沒有攔住只好無奈的追上去:“朝暉，等等！”劉朝暉邊跑邊喊:“劉寧寧！站住別動！”聽到聲音，劉寧寧停下腳步轉頭朝我們看過來，他的表情有驚訝有害怕，眼神不自覺的閃躲:“朝暉？武文？”劉朝暉上氣不接下氣跑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領生氣的說道:“你這家伙跑路了，把我們丟在那里！”劉寧寧略有些驚慌，努力的擠出微笑:“你們這不好好的嗎？可惡，怎么有人？失算了，沒能偷到瓜……”他的表情竟有些懊悔和失落，劉朝暉見他這樣氣不打一處來怒吼道:“你還說，都怪你！武文才被人抓住狠狠訓斥了一頓！”這時我跑到他們旁邊，正扶著膝蓋喘氣，劉朝暉指著我憤恨不已，劉寧寧驚訝的看向我:“武文被抓了？你怎么不跑？”我不想回答他疑惑的問題，稍微緩過來直起腰幽怨的小眼神看向劉朝暉:“你問他。”他隨我的目光看去:“朝暉？”兩個人直勾勾盯著自己，一個怒目而視，一個滿臉疑惑，這讓劉朝暉有些尷尬，語無倫次的解釋道:“這……都怨我太笨太重了，爬不上那棵樹，武文這細胳膊細腿的小身板，沒多少力氣推不動我費了好久我才爬上樹，累的直喘氣武文也累的不行等到想跑時，已經晚了那人都抓住他了，我躲在樹上都不敢動，好在他沒有抬頭看才沒被發現……”他松開揪住劉寧寧衣領的手，不好意思的笑笑撓撓頭，劉寧寧都呆住了，很是無語的說:“人才啊……”我和劉朝暉對視一眼，皆難堪的低下了頭。

突然劉朝暉想到什么抬起頭好奇的問劉寧寧:“你呢？按照你以前的路數早跑回家了，怎么還在外面溜達？”劉寧寧多少有些慌亂看向家的方向，害怕又沮喪的說道:“我昨天晚上不是偷了咱莊誰家地里的瓜嗎？不知怎么的他們知道是我干的啦，正堵在我家門口等我回去呢，我媽也在，手機拿著那么粗那么長的棍！我傻啊，這時候回去？不正撞傷口上嗎！”看著他那可憐的表情，我和劉朝暉實在憋不住笑出來:“哈哈哈你活該！怕挨打不敢啊！”劉寧寧急道:“你們別笑了快幫我想想辦法該怎么辦？”劉朝暉攤攤手，然后溜了:“我可沒什么辦法？晌午頭了，我奶奶要喊我回家吃飯了，先走了，拜拜！”劉寧寧對著他遠去的背影罵道:“劉朝暉！你個王八犢子！武文你呢？”他祈求的看著我，我也無能為力的搖搖頭，隨后也溜了:“我也要回家吃飯，再見……”身后傳來劉寧寧的怒吼聲:“啊！你們兩個給我等著！”我路過劉朝暉家的時候，看到他坐在家門口得意的笑，中午吃飯時爺爺下地回來說是我家東地種的黃瓜準備收拾被人搶先一步摘了，奶奶在村子里生氣的叫罵哪個不要臉的摘我家瓜了！我震驚之余想到一個人，正巧劉朝暉跑過來說他家地里的紅薯被人刨去一個角，他跟我想到一塊去了，我們對視一眼跑到西邊一戶人家門口，剛好看到一個老頭一個老太太生氣的堵在那里，跟一個婦女交談著什么，這大概就是他昨天下午偷瓜的主人家吧，賴在這里一個上午吃飯時間也不走，沒有看到他人，聽我小嬸說他上地偷瓜特意穿長袖的秋衣，方便裝瓜，袖子都裝的鼓囊囊結結實實的系上，天黑了趁著沒人在街上溜達他就回家，還騙他媽說這瓜是路上撿的，一個賣瓜的小販開車路過我們村不小心翻了，瓜都落出來摔爛了，他哭著說不要了，我才撿回來的，這話傻子都不會信，他媽竟然相信了！我們村好多人都看到他背著偷來的瓜回家了，天剛亮你一言我一語的傳到主人家的耳朵里，早飯都來不及吃就來家堵了！

我和劉朝暉在門口怒罵:“劉寧寧！你給老子出來——”

大人們都呆呆的望著我們，沒有人回應，顯然他不敢回來沒在家。

我和劉朝暉就一直等，等到下午那老頭老太太被他媽的道歉和賠禮打動，歸還了偷來的瓜滿意的回家去，我們還坐在他家門口等，他媽給我們切了西瓜勸我們回家吧，天都快黑了，家里人該擔心了，我們兩個扭著一股勁死活不肯走，直到天黑透了，家里人來找了，劉寧寧也躲不住出來跟我們哭著道歉說下次不敢了，我們才滿意的跟家里人回家去，身后的院子里傳來打罵聲和劉寧寧的慘叫聲，聽著比蟬鳴還要動聽。

第二天早上吃過飯，我迫不及待的趕到學校門口，果然看到昨天那個叔叔坐在路對面坑邊石頭上等著，我禮貌的過去喊叔叔好，多少有些羞澀和緊張，他高興的起身拉著我就到他家去，他家坐落在村子北邊廣場東邊的一排二層小樓中間的一處，坐北朝南門口有條池塘，荷葉正茂魚兒游蕩，他拉著我的手請我進去，我不知所措滿眼盡是好奇，他領我進屋給我端來一盤洗好的蘋果，然后笑著轉身上了樓梯去往二樓:“武文，這就是叔叔家了，坐，先吃點水果，我去喊她，這丫頭還睡著呢！”我緊張的坐在沙發上，語無倫次:“謝謝叔叔……”一個喊聲由二樓傳來:“楊楊！”我喝著阿姨遞來的水，聽到叔叔喊的名字不由得條件反射被嗆了一口吐出來:“噗哧——”我的心臟怦怦跳，臉紅的發燙，不知所措的久久不能回神，震驚的腦子一片空白，只一句話，這是她家？！阿姨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女人，長得很是端莊，穿著打扮儼然一副知識分子的樣子，她擔心的抽了張紙巾給我擦浸濕的衣服，溫柔的詢問:“同學，你沒事吧？”我哆哆嗦嗦，不知所措:“沒事……阿姨……我只是嗆著了……”傻傻的笑笑，來掩飾情緒，這是傳說中見家長的場面嗎？太快了吧，我們還小，我還沒準備好，意識到自己想什么，我拼命的搖頭把不好的想法甩出腦袋，阿姨將擦水的紙巾扔進垃圾桶里，坐在我旁邊說:“哦，慢點喝。”我更緊張了好吧！扭捏的點點頭:“好……”我不敢看她，她一直問我:“吃飯了嗎？要不吃點？”我險些驚的又被水嗆到，忙咽下水看著他不好意思的笑著擺手道:“不用了阿姨……我吃過飯了……”阿姨也笑了，笑的很好看，她自信有溫柔，讓我想起媽媽來，她的眼睛很漂亮，就那樣看著我說:“小朋友，還挺害羞，長得也清秀。”我恍惚了，沒反應過來:“啊……”樓梯處傳來下樓的腳步聲，一個不耐煩小女孩的聲音隨之而來，她懶懶的打著哈欠:“吵死了！我再睡一會兒……”

我的心撲通撲通亂跳，看過去她穿著睡衣，長發亂糟糟的，閉上雙眼長而密且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每顫一下都波動我幼小的心靈，楊楊的眼角含著淚，慢慢的走下樓梯朝我走來，一步一步的靠近拉近距離，我目瞪口呆的望著她的樣子，小臉羞得通紅，或許全班男生只有我是唯一一個看到她居家的樣子吧，底子好的人不打扮也好看，她微微睜開眼睛，看到是我愣了好一會兒，突然瞪大眼睛，雙頰瞬即飛上一抹紅暈，驚慌失措害羞的樣子，真的是可愛極了，我們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