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報的印刷，單張價格比較貴，一般要走量控制成本。

現(xiàn)在市場上最流行的港臺明星畫報，零售定價在二元、三元左右，但印刷的成本，可能只要一角、兩角。

反正數(shù)量越多，成本越低。

零售商到廠里進貨，拿的是五角、八角的批發(fā)價。

哪怕加上運輸?shù)某杀荆u一張畫報的毛利潤至少有一倍。

割粉絲的韭菜，真是暴利啊！

這才是肖揚甘愿冒險“入坑”的真正原因。

幾千塊砸下去，換來了兩大箱的畫報。

許成和肖揚搬不動，只能叫車來拉走。他們商量過了，認為東西不能存放在廠房宿舍。

“放我學校吧。”肖揚提議。

中山大學在海珠康樂，距離工廠不算多遠。

十幾分鐘就到了。

兩人把東西搬進了肖揚的宿舍。

一個多月沒人居住，床鋪上有淺淺的灰塵。

在肖揚搞清潔的時候，許成透過窗口打量幽靜的校園，發(fā)現(xiàn)學校并不冷清，也有不少學生活動的身影。

許成回頭問：“放假留校的學生很多么？”

“多呀。”肖揚點頭，“一些地方交通不便，回去一趟要兩三天的時間，他們不想折騰，干脆申請留校。”

95年，別說高鐵，很多鄉(xiāng)鎮(zhèn)連水泥公路都沒通。

“你去問問他們愿意打零工嗎？”

許成補充：“日結，有餐補。”

肖揚愣住了：“這種好事，你干嘛便宜他們，找我啊！”

“放心，少不了你……不過你屬于免費的勞力，干不死就往死里干那種，不需要額外給錢。”

“你比周扒皮還狠。”肖揚有所明悟，“你想讓他們當零售員，幫我們推銷海報？”

許成搖頭：“讓大學生搞推銷工作，那叫大材小用。我覺得應該充分發(fā)揮他們的優(yōu)勢，才盡其用。”

“什么優(yōu)勢？”肖揚困惑。

“鍵政……咳，我的意思是，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許成看肖揚一臉迷茫的樣子，干脆直接挑明：“水客送來的報紙、雜志你也看到了，神雕在香江的收視率已經奪冠，火到男主角上街被師奶們圍堵的地步，聲勢直追劉天王……”

肖揚微微點頭。

就是看了香江報紙、雜志的內容，他才認同許成的判斷無誤。

這一版的楊過小龍女有紅火的趨勢。

香江能紅的，內地肯定大火。

畫報不愁賣。

許成又道：“現(xiàn)在有個問題，神雕在香江起勢了，但是廣東地區(qū)的輿論沒動靜。所以我們需要造勢，添一把火。”

“怎么造勢？”肖揚不懂。

許成微笑道：“肖揚，我相信廣東各地肯定有很多神雕的觀眾，他們沒有發(fā)聲的渠道，屬于沉默的大多數(shù)。只要我們制造一個火星，肯定能夠點燃他們的激情。”

“那個時候，我們的畫報絕對會賣脫銷。”

“經濟學的供求關系我懂。”

肖揚打斷道：“你直接說要怎么做。”

“我?guī)湍阕隽耍　痹S成輕松道。

？？？

肖揚有不好的預感：“你幫我干什么了？！”

“昨兒我借用你的身份，給幾家報紙投了篇文章，運氣好的話今天應該能夠見報。”許成解釋。

咝……

肖揚吞了吞喉嚨，莫名的慌張：“你寫了什么文章？不是……你不是整天說自己沒文化嗎，怎么還寫起文章來。”

他努力保持鎮(zhèn)定：“你當報紙是自己家開的呀，說見報就見報。肯定被斃掉了！”

“學校門口好像有家報刊亭，要不要去看看？”

“懶得去……”

肖揚說著不要，雙腳卻不受控制往外走。而且越來越快，風風火火沖刺起來。

他氣喘吁吁抵達報刊亭，都不需要詢問賣報的阿伯，就看到了擺在顯眼位置的都市文藝報上的頭版文章。

文章的標題，漆黑加粗的文字，十分引人注目。

【金庸先生，你欠尹志平一個道歉！】

乍一看，肖揚呼吸一滯。

直覺告訴他，許成說的文章，多半就是這一篇了。

“喲，真見報了。”

許成親口證實，打消肖揚最后一絲疑慮。他顫顫伸手拿起報紙，眨眨眼就看到了文章作者署名。

【中山大學肖揚】

視線掃過文章，有幾段文字似乎在批評、痛罵金庸。

他晃了晃，眼黑了，有點頭暈。

“許成！”

肖揚穩(wěn)住身體，回頭怒視：“你居然罵金庸先生。”

“不是我，是你！”許成好心提醒。

“我……你……混蛋！”

許成倒是理解肖揚的憤怒，因為在無數(shù)青少年的眼中，創(chuàng)作了十幾部經典長篇武俠小說的金庸，相當于“神”。

他們崇拜、尊敬，不敢有絲毫的“褻瀆”。

有趣的是，94年之前，在主流媒體的評價中，金庸先生的武俠與瓊瑤的言情并列，一度被批為精神毒草，定位為“低俗文化”。

直到94年，三聯(lián)書店出版了《金庸全集》，然后一些大學教授陸續(xù)站出來，寫了不少評論文章支持金庸小說。

同年10月，金庸被北大授予名譽教授，并于中國最高學府發(fā)表演講。接著BJ師范大學中文系主編的《20世紀中國文學大師文庫》將金庸排在第四位。

幾乎在一年之間，金庸小說從主流文化眼中的“洪水猛獸”，突然被視為名著，乃至走進“學術殿堂”。

這是他多年耕耘的爆發(fā)，

或許也有三聯(lián)書店運作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說，金庸先生絕對是時代的焦點人物。

有熱度豈能不蹭？

許成沒理無能狂怒的肖揚，而是詢問賣報的阿伯：“今天的都市文藝報銷量怎么樣？”

阿伯笑得豁牙外露：“比平時多賣了幾十份，害得我中午跑出去補貨。”

“學生買的多，還是老師買的多？”

“差不多！”

許成調研幾句，就付了報紙的錢，拉著肖揚離開。

這時候，仔細看了文章的肖揚顧不上生氣，他表情震驚：“許成，這個龍騎士……不是，尹道長，真有那么厲害？”

主要是文章描述，丘處機晚年時，全真道已是北方最大教派。

尹志平接任掌教后，大建宮觀，廣收門徒，徒侶遍天下，聞望重朝野。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平民百姓，都對他仰慕不已。有道書宣稱：自古教法之盛，功德之隆，唯清和師（尹志平）為最。

這簡直顛覆了肖揚對尹志平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