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附近有個東園飯店,地方不算大,環(huán)境干凈又衛(wèi)生。
這是夫妻店,丈夫是大廚,據(jù)說在泮溪酒家干了二十年,然后在92年的全民經(jīng)商大潮中毅然下海,舉債創(chuàng)辦了這家東園飯店。
三年來,生意不錯。
畢竟在布匹市場旁邊,人流量很足。但像許成這樣大手筆包飯店的肥……豪客,還是極少見的。
反正夫妻倆很開心,連忙掛上打烊的牌子,然后給大家搬來音響設備,還有干果熱茶,服務周到。
“嗨起來!”
許成抬腳踩在凳子上,拿起麥克風霸氣吼唱:“……一生經(jīng)過彷徨的掙扎,自信可改變未來,問誰又能做到!”
我能辦到嗎?
許成放聲高歌,唱出了豪情壯志,對命運的不屈服。
不試試怎么知道不行?
不服就是干!
他起了個頭,其他人有樣學樣,開始鬼哭狼嚎。
許成唱累了,才把話筒交給肖揚。
他坐下來,旁邊一個人很有眼力,直接遞王老吉過來:“成哥,潤一下喉嚨?!?
在場十幾個人,只有肖揚知道許成幾歲。
其他人都以為,這位特別關照大家,又會玩的大佬,看著臉嫩顯年輕而已,但歲數(shù)肯定不小。
畢竟他成熟穩(wěn)重的氣質(zhì),一看就是有閱歷的社會青年。
總之,在一群學生心目中,許成就是那種有錢又豪爽的好大哥。廣州呼保義,海珠及時雨,說的就是他。
許成接過王老吉,直接打開灌了兩口。
他平復氣息,打量旁邊的學生。格子襯衫灰長褲,鍋蓋的頭發(fā)笑容靦腆,渾身上下散發(fā)出老實人的純樸味道。
“你是華工的阿飛,對吧?”
“對對對,我是何飛?!?
何飛很開心。在場那么多人,都是各大高校的聯(lián)絡員。許成對他有印象,這讓他有點受寵若驚。
“聽他們說,你速記特別厲害?!?
“一般,一般?!?
何飛口中謙虛,實則有些小驕傲,“我每分鐘才兩百多字而已,真正的高手是四百字,我還差得遠。”
“一分鐘兩百,十分鐘兩千,一個小時一萬二?”許成眼睛閃亮,“理論上,你一天能記錄十幾萬字?”
何飛苦笑:“成哥,理論是這樣,實際是辦不到的。因為在速記的時候,要高度集中注意力,非常耗神。這種專注狀態(tài),維持不了多長時間的?!?
“也對?!痹S成點點頭,又好奇追問:“那你一天大概能記錄多少字呀?”
“沒試過。”何飛想了想,“不過三五萬字,應該可以的吧?!?
“好,好?!?
許成微笑打聽,“你同學之中,還有沒有懂速記的?不要求跟你一樣厲害,每分鐘一百多字的也可以。”
何飛微愣:“有是有……”
“你幫忙找?guī)讉€可靠的,問他們愿不愿意賺一筆外快。”許成微笑道,“月薪六百,包三餐。我想寫點東西,又懶得動筆,干脆口述找?guī)讉€人幫忙記錄,順便整理成文稿。”
何飛驚喜:“成哥,我可以!”
“肯定少不了你。”許成笑道,“你找人,負責管理他們,我給你開資八百?!?
“謝謝成哥。”何飛急忙表態(tài),“我現(xiàn)在就去找人。”
“急什么,先唱歌!”
許成把何飛推上去,視線微微一轉(zhuǎn),鎖定另外一個學生,“阿軒是吧,你們廣美厲害呀,好作品太多了……”
……………………
快樂的時光,總是那么容易流逝。
轉(zhuǎn)眼到了晚上,一群學生盡興而歸,留下肖揚警惕地打量許成:“你又想搞什么壞事?”
“肖揚,你又惡意揣測我?!痹S成直搖頭,“你要知道,茫茫往古,繼繼來今,上下三千余年,興廢百千萬事,唯我風光霽月。”
肖揚作嘔:“就你還風光霽月,那我就是道德完人?!?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痹S成搖頭晃腦,“肖揚,你還是不懂我,生分了??!”
“我就是太懂你了?!?
肖揚翻白眼,“別人唱歌的時候,你像花間的蝴蝶一樣左右逢迎,看到這場景我就知道,你又要搞幺蛾子。”
“誤會了不是?我和大家探討工作呢?!?
“是嗎?”
肖揚將信將疑:“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手繪明信片業(yè)務,各個高校都很重視,前景一片光明。
我爸說,你多花點心思在上面,回報絕對不少?!?
“嗯,我知道?!?
許成微笑點頭,送肖揚回去。
第二天清早,許成開著摩托車,來到了一個工廠。
他才進去,一群工人側目。
“大家好久不見。”許成停下摩托車,直接撕開一條阿詩瑪,抓起一盒盒煙扔了出去。
幾個工人手忙腳亂,下意識接過了煙盒。
“阿成?!”
有人認出許成,但又不敢確定。
畢竟兩個多月不見,許成明顯變了很多。時尚的衣服,襯托帥氣的臉龐,就好像電視里的大明星一樣。
更不用說,還騎來一輛價值三萬多的摩托車,這絕對不是普通打工仔敢惦記的奢侈品。
“蔡叔,腰好了?”許成遞了一包煙過去。
“真是成仔呀。”
“發(fā)達了?”
“在哪里撈的……”
一群工人又驚奇,又迷茫,然后團團把許成圍起來。
“干什么,摸魚啊,不想干了是么?”一聲怒吼傳來,一群工人如鳥獸散。
許成抬眼望去,嘴角扯出笑容:“喲,黃老板,早神!”
“……許成!”
黃建中抿著大嘴,眼神略微復雜:“你來干什么?”
嘲諷我看走眼么?
金庸客棧就在海珠,距離工業(yè)大道不算遠,他當然不可能忽略。
從倒騰明星畫報,再到售賣明信片,最后開公司搞周邊店。
黃建中親眼見證了許成的發(fā)家史。
盡管他也知道,許成失去了金庸客棧的控制權,但是卻賣了整整一百萬。
從一文不值的無名小卒,再到新鮮出爐的百萬富翁。
他打拼了將近二十年。
許成呢?
兩個月!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簡直比人和狗還大。
“黃老板,有興趣談筆生意嗎?”許成笑問。時間緊,任務急,他直來直去,沒空兜圈子。
黃建中一怔,心中驚疑不定:“談什么生意?”
“這里談么?”
“……去我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