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安話音剛落，小德子又喝道：“大膽——”

話到一半，蕭讓沉道：“小德子，退下！”

“可是王爺——”

“叫你退下！”向來和顏悅色的蕭讓臉色微變。小德子不敢違命，長吸了口氣，恭敬道：“是。！”說罷，退出了房間。

華安雖然覺得小德子羅嗦，不過看著也蠻可憐的，每個當奴才的都要看主子臉色行事，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呀！蕭讓頓了頓，道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蕭讓乃當今皇帝宋徽宗趙佶的第三子，實名趙楷，封鄆王。下詔進寧海節度使，卻帶著小德子只身悄悄潛往濟州，扮作書生，在官學讀書。目的嘛，說是檢驗自己的真材實學，來年參考科舉，求得功名，一切都在秘密中進行。而華安獲選齋長，安全的從張大官人府里回來，都虧了他的暗中幫忙。

聽到這里，華安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但他突然想到一個很怪的關節，蕭讓是朝廷的王爺，而水滸中的蕭讓走上梁山，是綠林中人，按朝廷的說法，就是山賊，這明顯對不上號呀。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往凳子上一挪，坐了上去。

蕭讓一見之下，不禁大喜道：“華安，你還會以常人之心對待我這個朋友么？”

華安沒有古人封建等級的約束，自然就不懂封建的禮數，不過他理解高人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哈哈笑道：“朋友就是朋友，你放心吧……嘿嘿，下午的考試還要靠你幫忙呢。”

“哈哈，一定一定……”蕭讓拍胸保證道。

下午考試策論，就像寫論文一樣，引經據典就顯得很重要了。考這一科，就是給你一個論點，然后對這個論點進行論述。

華安暗想有蕭讓這個王爺做靠山，似乎就沒什么事可以難倒自己，不禁笑的攏不起嘴。當然啦，他的身份很保密，不能隨便泄漏出去。

爐亭里，顏九儒和熊言各居前后，奇怪的是，竟然少了個蔣呈，蔣呈是個瘋子，最喜歡抓人把柄，然后狠狠的罰你，這考試的大好時機卻怎么不來了？七嘴八舌間，顏九儒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家少安毋躁，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蔣直學腿腳受傷，正臥榻靜養，下午這場考試，不便監考……”

“蔣老師真的受傷了？”眾人驀地里一喜，問道。

“是的。”顏九儒點了點頭，暗想：“看學生的表情，這個蔣呈不得人心吶！”

“太好了！蔣老師不來監考，這是幸事，幸事，嘿嘿！”底下嘀嘀咕咕，興奮道。公孫鵬尤其覺得出氣，撫掌叫好。

顏九儒和熊言都搖了搖頭。顏九儒道：“且靜一靜，我話還未講完。蔣直學是在早上收拾好卷子的回程途中跌倒的，雨過路滑，滑倒也極正常。”

說到這里，眾人的呼吸突然摒起，直愣愣地盯著顏九儒，似乎預感到事情有點不妙。顏九儒道：“不幸的事情便在此時發生了，蔣直學手上的答卷盡數落進水里，泡的泡，濕的濕，字跡全化開了，全都遭了殃，模糊不清。鑒于此事，學里在中午下達了一個公文，你們后天早上需要補考一場——”

“補考？不會吧？”顏九儒的話還沒講完，眾人就大叫起來，辛辛苦苦做了小抄，一張卷子答的滿滿的，怎么說沒就沒了？華安也吃了一驚，兀自想了想，忖道：“該不會是蔣瘋子故意跌倒，報復我們的吧？這個蔣瘋子，給我記著！”

公孫鵬叫道：“老師，這卷子是蔣老師弄化的，不關我們的事，為何要補考？”

監考官熊言很少說話，突然哼道：“天有不測風云，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哪來的這么多廢話。顏老先生，時辰已到，開考吧！”

顏九儒點了點頭，和熊言一起把卷紙分發下去，華安捏起一看，呀，白的，瞄了其他的卷子一眼，也是白的，一紙空文，考什么？

顏九儒正道：“各位同學，今天的考題是《論為人》。子曰：‘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我希望大家能夠好好想想，為人處世的要點是什么？好，現在開始答題吧！”

“論為人？”華安一怔，原來是試題是從老師嘴巴里講出來的。

眾人聽得，眉頭忽地以張，竟然帶有幾分興奮。華安戳了戳筆頭，整個齋里，就數他為難。策論就是寫作文，再怎么不會，總能磨出幾句，但華安根本無從思考，想出來的論點不知如何表達。

“華安，考試不要東張西望。”顏九儒叫道。

華安看了看顏九儒，忙裝做苦思冥想的樣子，忽聽祖為叫道：“先生，這個論點此前不是考過了么？”

熊言坐在后面，只溜著一雙眼睛，理也不理祖為的問話。顏九儒道：“過了這許久，看法總該有所變化，那么為人之道也就也應更加有所頓悟。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你且細細想想，必有另一番徹悟。”

“哦……”祖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公孫鵬睨了顏九儒一眼，想道：“管他什么慎思之，我把以前那段再重寫一遍罷了。”

怪不得每個人都下筆如有神，原來以前寫過了！華安頓時叫苦，就自己一人坐著發呆，從頭徹尾地把名人名言想來一遍，都是些斷句，沒辦法照搬。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華安腦海里嘮叨了幾句，感覺太短了，字數不夠。疑慮一陣，忽然靈機一動，和《三字經》同為蒙文還有《弟子規》，《弟子規》述說的正好是教育子弟為人處世的書，全文洋洋灑灑一千字左右。

想到這里，華安頓時激動起來，《弟子規》是清朝康熙年間問世，這么好的東東被自己套用，然后經過顏九儒審閱，還不是一個大大的優字！

蕭讓早先見華安愁眉苦臉的，還暗自搖了搖頭，此時抬頭一看，吃了一驚，華安的筆鋒如行云流水一般從未間斷過，大為匪夷所思：“本王還道他毫無文路，沒想到他文思泉涌，竟寫個不停，呵呵！”

華安越寫越興奮，尋思著考完試后一定要好好祭拜母親，以慰她老人家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