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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狼嶺

  • 小我
  • 東南之路
  • 3432字
  • 2024-04-29 10:39:26

幽暗的松樹林嶺圍繞著怪石坡上的巨石,靜靜的在夜幕中佇立著,臉盆般大小的黑石洞窟窿,正如惡魔般張著貪婪的,咧著的嘴朝向牧人羊圈的方向……它似乎在黑夜里總能嗅到點什么。沒錯,那正是狼嶺,狼時常出沒,它們棲息的地方。深夜里老遠便能聽見它們猶如哭泣的叫聲,嗚嗚嗚……的,引來遠處牧人的獵犬憤怒的回應聲,旺、旺、旺,的猛烈嘶叫聲。猶如隔空對話般的傳達著對狼群的報復之心。嗚嗚嗚……嗚嗚嗚,狼嶺上的黑石洞里此時又傳來陣陣起伏不定的刺耳的狼的悲涼的叫聲……嗚嗚嗚……嗚嗚嗚……

索羅的牧場鄰居,土斯大爺和眾牧人的羊群早已歸來,安息在滿是羊糞蛋子的鐵絲圍欄里。黑幕中傳來它們咀嚼和深沉的呼吸聲,晚風吹過鐵絲圈子,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羊糞的尿騷味。羊圈子旁土斯大爺的土屋里,昏暗的馬燈費勁的冒著絲絲黑煙,吃力的照著四周石灰粉白的墻壁,屋頂歪斜的用幾根粗細不一,扭曲的榆木和楊木耷拉著,細小的枝叉也伴隨在屋頂上。狹小的窗戶,厚薄不一,不規則的朝向羊圈子。老獵狗吉姆,正趴在略溫熱的地面上歇息著,狗舌頭微微伸長著,本來灰黃的毛色,此刻在夜幕下看上去,變得黑乎乎的,讓人感覺有點瘆人。它正奉命守護著羊群,保護著牧人,在這時刻都會降臨危險的黑夜里,它靜靜的趴在地面上,感應著遠處傳來的異常響聲,嗅著異樣的味道。

土斯大爺脫去外套和背心,用羊糞塊熱了一鋁壺水,倒在那年陳已久,用的發黑的鋁盆里,盆里放著香皂,他拎起壺把子,緩緩的把溫水倒進放有香皂的盆里,倒好后,又緩慢把鋁壺放回羊糞爐子上,微涼的山風,一絲一絲吹來。土斯大爺愉快的擦了個澡,不知疲倦的哼著長調,火爐旁的副鐵圈子上,醇香的奶茶早已熱好了,他端到放著馬燈的炕桌上,又順手從壁柜里取出煮熟的風干牛肉,取了一把熟黃米和一小塊酥油放進茶碗里。嘴里咀嚼著,柔嘰嘰的、香香的牛肉干,用干馕餅蘸著酥油茶吃,那心中自然樂滋滋的。昏暗的馬燈照在他那紅銅色般的面部上,兩縷胡須歪耷拉在嘴唇邊,他捋了捋胡須,打了嗝。又從炕頭的木柜里取了瓶沒有喝完剩下的老大曲,倒在金色的酒盅里,慢慢的抿了一口,看上去很陶醉的樣子,正喝的有點起勁,忽然聽到吉姆旺旺旺的朝土屋子后面扯咬著,哦!土斯大爺,喃喃自語道,有人來了嗎?他雙手撐著,下了土炕,順勢彎著腰,黑燈瞎火的在炕底下找自己那雙脫皮的套鞋,費點力他踏上套鞋,又從墻圪拉里取出兩節干電池,放進手電筒里,打亮、拎著匆忙朝屋外后墻邊走去。此刻吉姆也停止了叫聲。土斯大爺故意朝著漸近的黑影喊到誰?誰?順便大聲的嗯、嗯嗯。嚇唬著來客。那黑影走近,土斯大爺定睛一看,原來是隔壁山梁子上的派力吉老漢,兩人都先不語,哈哈大笑起來了,心有靈犀一點通。都彼此明白這個時間點,相聚在一起是為了什么?是夜的孤寂,是牧羊一天的無聊,是對童年一起長大的友人的想念,更是酒癮在彼此心里作祟,不由自主的被驅趕到了一起。派力吉下馬,在馬樁子上拴好馬,隨土斯大爺一同進入了馬燈屋里,見炕桌上早已備好,讓人上癮的大曲酒,樂滋滋的笑著,打趣道還是童年的知己了解自己,早早預感到自己會來,說著脫了硬邦邦的牛皮鞋,朝炕上趴著坐了過去。兩人你一杯,我一語,談天說地的,時而又哼著長調,開心暢飲著。

即使喝的再醉,土斯大爺也不忘一件事,喂吉姆和給馬夜料,于是照著手電筒,把剩下的風干牛肉和馕餅、奶茶一起倒進干干凈凈的、銀色變形的、干的狗盆里。把吉姆喂的飽飽的。接著又從旁邊庫房的矮梁上取下搭子,從里面捧上幾捧燕麥和草籽,放進帆布制的布袋里面,歸位好搭子,微醉的搖晃著,拎著帆布帶子朝著馬廄走去。不斷的隔著馬廄的墻壁,發出噗噗噗的呼喚他那匹老馬的口語聲。老馬似乎也早有預感主人來喂它,禁不住嘶叫了一聲,果不其然,心有靈犀一點通,馬兒乖乖的低下拴著韁繩的頭,土斯大爺順勢把帆布帶套在馬兒的嘴上,往馬脖子上掛好帆布袋子,縷了縷它那濃密的馬鬃,輕輕的呼喚了幾聲,便又照著手電筒回到屋子里上了炕和派力吉一起暢飲起來了。

夜色也越來越黑了,只聽到蝗蟲在淺淺的草叢里,吱、吱、吱的叫著,呼喚著自己的愛情伴侶,一股股芳草香味,順著晚風輕輕飄來……飄進土斯大爺的土屋子里。此刻兩人喝的正酣暢淋漓。一直到午夜時分,二人才喝到盡興。土斯大爺緩緩扶著派力吉走出土屋子,一同走到派力吉的馬前把他用力的扶上馬背,只見他轉過身來說道“嗨,兄弟!我先回了!晚上如果有緊急情況,請及時放槍,我們帳篷的人會來營救你的,好的!兄弟,土斯大爺回答道。”只見派力吉順手拿起掛在馬鞍子上的鞭子,朝著自己的馬屁股便是狠狠的一鞭子,馬兒似乎意識到主人喝醉了,馱著主人便朝來時的路奔跑了起來,派力吉在酒精的作用下,在馬鞍上左右搖晃著,就是不曾見他掉下。酒醉心明的執掌著馬韁繩,牢牢的隨時拽著馬叉子,隨著馬兒一路小跑著朝對面的山梁子上自家的牧場跑去了……

土斯回過頭走近羊圈子,用手電筒照著羊圈四周,看看羊群正安靜的臥著休息著,它們的嘴唇還不停的咀嚼著胃里的食草,倒著沫。土斯便也放心地轉過身,又朝著馬廄邊走去了,只見馬兒瞇著眼,一只前蹄略微的抬起又放了下去,土斯喃喃自語道,嗨!伙計!好好休息!說著便也離開了馬廄朝土屋里走去了,酒精的作用在土斯的胃里越來越強烈了,忙碌了一天的他,終于抵擋不住疲勞和酒精的作用,昏昏沉沉的睡了起來。

午夜時分,夜依然靜悄悄的,貓頭鷹在怪石峰上嗚、嗚、嗚的叫著,它正緊盯著夜間出來覓食的鼠類,一動不動的立在那里。

這夜的黑,這夜的安寧,讓整個山谷顯得更加幽暗陰森。涼風吹過干旱的山坡邊的幾近枯黃的細草桿,發出簌簌簌的響聲。不遠處的山梁子上傳來一陣陣的狗叫聲,這引起了吉姆的警覺,也跟著叫了起來……旺、旺、旺,聲音粗狂的在山谷間響起。突然,那對面的山梁子上傳來了槍聲和若隱若現的呼喊聲,土斯大爺被這猛烈的槍聲給驚的坐了起來,額頭滲出冷汗,他的第一反應是狼來了,嘴里氣憤的罵到,這些該死的畜生。順手從炕頭上摸到手電筒,從屋里隱蔽的角落里,取出老獵槍和幾發子彈,光著腳沖出屋子,先急忙巡視一圈自家的羊圈看羊群依舊安然無恙的臥著,靜悄悄的。又跑去馬廄看看,老馬真站立著打著盹。于是才懸下心來,仔細聽著夜色中的一動一靜。并用手電筒不斷的晃動的照著四周。觀察有沒有異常……這時從山梁子刮來一陣陣涼風,吉姆叫的更兇了,它似乎嗅覺到了什么氣味,開始憤怒的叫著,旺旺旺……就在土斯大爺手電筒旋轉的照著的不遠處的山梁子上,一雙雙發綠光的眼睛,正盯向自家的羊圈,遭了!狼群來了!放槍!放槍!不遠處的派力吉家也傳來砰、砰、砰的幾聲槍響,土斯大爺也急忙把子彈上好槍膛,搬動扳機,朝著綠眼方向就是一槍,槍聲過后,他又用手電筒照著剛才綠光出現的地方,發現綠光不在了,這又急忙上好槍膛跑到屋子后面,發現有黑影在不停的來回周旋。你這畜生,憤怒的發絲直直豎起,舉起槍就朝著那黑影的上空一槍,咚的一聲,震的人耳朵悶悶的,吉姆更加瘋狂的叫著,旺旺旺……它一定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什么!土斯大爺用手電筒照著黑影的方向,定睛一看,什么也沒有了。估計是這可惡的狼,被嚇得不輕,快快逃離去了。靜靜觀察了好一會,見沒有什么動靜了,吉姆的叫聲也漸漸松了些,還是不放心的來回在羊圈周圍巡查了兩邊,才放下心回到土屋子里,點上馬燈,卷了一根莫合煙,猛的吸了兩口,幽暗的燈光上,飄過幾縷縷煙霧。此刻的他從酒醉中早已醒過來,睡意全無,喝了口溫開水。靜靜的回想起一段往事來。

那年,一個沒有月色的秋天的夜晚,周圍一片漆黑,他和父親正在土屋子里睡覺,突然羊圈里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的騷動,父親趕忙起身拎著馬燈沖出屋子,跑向羊圈子,用馬燈照去,發現大群羊扎成一堆,空地上躺著好幾只大羊,喉管全部斷了,羊的尾巴有被撕咬過的痕跡,父親心痛而又氣憤的罵到,這些畜生,貪婪的畜生,害人不淺。說著又沖進屋里,取出老獵槍,砰、砰、砰的朝羊圈四周的上空放了幾槍!然后,進到羊圈里,把那幾只被狼咬破喉管吸血而死的羊,一只、一只拖出來。擺在屋子里,等待天亮,把它們掩埋了。

那一刻,父親沉默了許久,陪伴他的只有味道濃濃的卷煙。他還時不時的撫摸著,我睡著時的小腦袋。

想著、想著,土斯大爺又從往日的回憶中漸漸清醒過來,長嘆了一聲,他深深的懂得,生命的意義,動物的生存法則……狼沒有錯,錯在人破壞了它們的生存的食物鏈。才導致這樣的悲劇發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清晨,一縷縷溫和的陽光從山的那一邊緩緩升起,驅散了清晨山間的寒氣,一只孤鳥正啾啾啾叫著,飛過黑石墩子,穿過山野的寧靜,飛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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