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戲看向眼前的棺材,這是趙寶德的侍女,暴斃而亡,被送來停尸幾日,這些記憶,想必就是侍女的。
侍女名叫初冬,也生在初冬,可惜命不好,生在了兵荒馬亂的年代。
一直跟著爹娘四散奔逃,逃命的日子里,爹娘自顧不暇,還要照顧她。
那個年代,流民很多,經常聚在一塊,爹娘不知從哪知道了有人想要買個女兒。
食不果腹,兵荒馬亂,易子而食的年代里,些許銀子那是可以救命的。
初雨就這樣被賣了出去,那年她六歲,算是結束了流亡的生活。
買她的那人沒有名字,興許是那時候年齡太小,記不住事,只記得那人一臉麻子。
麻子臉待她很好,把她帶到了城里,也就是日后商虞王朝的京城。
給她買了許多新衣裳,吃好吃的,教她讀書認字,知書達禮,初雨第一次體會到了富養的滋味。
好景不長,八歲那年,初雨被賣進了趙寶德府里。
麻子臉之所以對她很好,教她讀書認字,知書達禮,完全是想賣個好價錢。
趙寶德府里的這段日子,初雨過的不錯,除了每天干活外,還可以讀書,月底也會領一些月錢。
閑暇之余,還可以在京城的繁華之地游玩,買一些姑娘家喜歡的花紅。
壞就壞在,她愛上了趙寶德的兒子,那年,她十六歲,出落的亭亭玉立。
趙寶德兒子名叫趙書禮,人如其名,知書達禮。
十六歲的姑娘家,春心萌動,難免對情愛之類的事難免有所向往。
你有情我有意,兩人私定終身,趙書禮常說:“等我父為我謀得官職,定扶你為正妻,給你名分。”
事情似乎在朝著美好的一面發展,初冬也確實是這么想的。
京城都知道,趙寶德的兒子要和吏部尚書的女兒成婚了。
趙寶德貧苦出身,突然發跡,富饒一方,等到商虞王朝定都,他又捐獻家財,為陛下修建皇宮。
陛下時常夸贊,趙寶德自己有錢了,就想讓兒子進入朝堂,畢竟有錢有權那才是硬道理。
對于他而言,聯姻無疑是最穩妥的方法。
吏部尚書的女兒自然就進入了趙寶德的視野中,眼看事情將成,沒想到自己兒子和府內侍女竟然出了這么個事。
吏部尚書的女兒是何等尊貴,這小子和別人私定終身,那尚書的女兒算什么?
此事必須爛在肚子里,殺人無疑是最穩妥的辦法,對于趙寶德而言,不過是殺個人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眼看事情敗露,沒等趙寶德開口,趙書禮就帶著初冬跪在趙寶德面前。
口口生生勾引,浪蕩之類的話,那一天早晨,初雨還在祈禱趙書禮高中。
其實根本不需要趙書禮解釋什么,趙寶德還真能去責怪他兒子嗎?
不過是玩了個女人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那一天,初冬被人按著頭,一下又一下按進水池中,趙寶德帶著兒子趙書禮一旁玩味的看著。
“你這種女子我見多了。”趙寶德啐了一口,“想改命不是這么改的,就你那點心機,騙得了我兒子,騙得了我嗎!”
而初冬的記憶中,根本不曾想這件事,只有對趙書禮極為單純的愛意。
初冬早已不省人事,趙寶德讓兒子親自動手,他這個兒子就是太軟了,守不住這么大的家業。
沒有猶豫,趙書禮直接動起手來,沒有直接殺死,而是選了個更有意思的東西。
他把初冬的嘴扒開,往里面倒入生石灰和水,二者所產生的高溫讓初冬昏死過去。
趙寶德在一旁玩味的看著,這兒子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夠狠!
“這根本不是暴斃的,是被趙寶德父子倆殘忍殺害的。”
張子戲想想記憶中最后的畫面,就一陣膽寒,生石灰和水會產生巨大的高溫。
那會的初冬只是暈了過去,他是在高溫中活活疼死的!
據張子戲了解,這個世界人們常用生石灰和水表演一些類似于魔術的東西。
沒想到這趙書禮竟然用來殺人,這小子看著溫文而婉,有點變態的瘋批!
他想過將這件事告訴老法,他是管查案的,對于自己的話,老法肯定是相信的。
但這事沒有證據,查不出來什么。
趙寶德之所以殺了初冬,就是害怕私定終身的事敗露,影響聯姻。
他一旦知道了還有人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滅口的。
對于這個暴發戶而言,吏部尚書這個助力可太重要了。
正當張子戲為初冬惋惜之時,一如昨夜,年前的棺材板飄了起來,棺材中的初冬直直做了起來。
她顯得有些焦急,嘴里發不出聲音,手忙腳亂的指了指嘴唇。
詐尸的畫面,并沒有讓張子戲害怕,這要是以前遇到了這種事,他肯定會撒丫子跑去慎刑司。
因為看了初雨記憶的緣故,再加上他現在已經成了打通三脈的方術士。
所以,并沒有什么害怕的。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
昨夜!
難道是初冬給她托夢了?張子戲試探著問道:“你是想讓我幫你?”
初冬點了點頭,又對著張子戲指了指嘴唇。
嘴唇?張子戲上前一步,仔細查看了一番,發現她的嘴唇被人縫上了。
出人意料的是,這是縫尸中很高明的藏針手法,沒有十幾年左右的經驗,練不會。
這種針法走線巧妙,將縫尸線完全隱入皮膚下。
縫過的傷口完全看不出瑕疵,沒有一點縫尸線的痕跡。
外人想要拆除,必須精通此法,這樣才能摸清楚是怎么走錢的,不然只能使用暴力手段拆錢。
京城周圍36座義莊,會此針法的只有一人!
就是他張子戲!
不然為什么方圓幾十里的人都認識他,那是有名聲的!
這還要得益于他五歲進入義莊,那時候小孩心性,心思單純,學什么東西都快。
張子戲拿出一根針,“初冬姑娘,你躺下。”
說出這話,他頓時覺得有點不適應,以往縫的都是尸體,如今活的尸體倒是頭一次。
不敢大意,張子戲仔細查看,看的越細越吃驚,直到他摸清了全部的走線手法。
“這線,有大問題,壓根不是縫尸線。”
“這特么的是縫魂手法!是要讓你入不得地府,魂飛魄散!”
此時,他才真正體會到趙寶德的毒蝎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