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鐘告別施夢婕,徑直回自己住的客店,可是回客店又太無聊了,既然來杭州一次,怎么能不去西湖逛逛呢。
秦鐘就問路來到了西湖岸邊。因為這幾天天氣不好,昨日又剛下過一場小雨,微風拂面,湖面上一層層漣漪,三潭映月如寶石般嵌在上面。湖面上還有幾個輕舟蕩漾,船過去之后水面泛起長長的波紋,繼而又有幾條魚從水下蹦出,像是在和坐船的人打招呼。
蘇堤兩旁遠近都種滿了柳樹,它們一棵比一棵茂盛,柳絲垂在水面,就仿佛一群美女在彎著腰照鏡子。
一座橋橫駕于湖上。
這斷橋之名得于唐朝。
一種說法是孤山之路到此而斷,另一種說法是段家橋簡稱段橋,諧音為斷橋。還有一種說法是,當橋上有雪的時候,因為一面背陰,一面橋身朝陽,所以一邊雪化了一邊雪沒有化,看上去就像這座橋斷開了一樣,所以才叫“斷橋”。不過最早的時候,斷橋其實是在白堤的最東面,它一頭連接白堤,一頭跨到北山街。白堤到了這座橋,就斷了,因此就叫斷橋。
秦鐘背著手站在斷橋處向遠處望去,雖然此時時節未到,湖面上沒有荷花點綴,但雨后的空氣泛著甜潤的味道,波色瀲滟的湖面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水汽,宛若輕柔的面紗般,朦朧了西湖國色天香的美麗容顏。陽光終于趕在暮色蔓延之前掙出云層,在湖面灑下一片斑駁。湖畔的垂柳掩映著在陽光下浮光躍金的湖水,如煙般的綠色與陽光的金色交相輝映,暈得如夢一般。
秦鐘閉上眼正沉浸在此刻的超脫中,突然后面有人拍了秦鐘一下。
秦鐘本還以為是晴雯和芭蕉,轉頭一看,結果是香菱。
“小姐,你不是走了嗎?”
“她們倆呢?”香菱站在前邊,手扶著欄桿,看著水面上正在嬉戲的一對鴨子。
“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行,晚上等她們回來告訴她們,明天咱們四個一起回揚州。”
“這個……不太好吧。要不還是小姐和芭蕉一起,我和晴雯一起就行了,免得麻煩。”
“難不成你又要背著我搞什么小心思。”香菱回頭看了看秦鐘。
“沒有沒有,小姐,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哪里還敢對你耍什么心思啊。”秦鐘故意躲閃了一下香菱的眼神。
“我只知道你們不是真兄妹,你什么身份我還真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嗎?”秦鐘又問道。
香菱這下來了興趣,背靠著欄桿,說:“你要想說,你就說,反正這里就我們兩個人,你要不想說,我也不強求你。”
“我可是你們旁邊那家的客人。”
“林如海?”香菱聽到這個仔細看了看秦鐘。
“你是林如海的什么人?”
“你猜呢?”秦鐘看到橋下有幾個鴨子游過來,拿出剛才從外面買的甜點撕碎了扔了下去。
“聽說林如海有個兒子,幾年前莫名其妙的在京城死去了,難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和他家小姐有婚約在身。”
香菱想了一下,“哦,我明白了。他是不是讓你來找刺殺太子的刺客的?”
“小姐不愧能當上香主,腦子果然聰明。”秦鐘夸獎道。
“他們林家以后不都要靠你了?他的地位先不說,就揚州織造局那么大的生意,就讓給別人,誰心里能愿意。你既然能抓住刺殺太子的刺客,得到太子的信賴,再加上林家在皇帝面前的寵幸和在朝廷上的威望,以后你肯定官運亨通。”
“那還不是要死在小姐的石榴裙下。”秦鐘假裝無精打采道。
“你說什么?”香菱以為秦鐘在挑逗自己。
“我意思是說,就算以后官做的再大,政績再好,威望再高,不還是要給你們東山會的人做嫁衣裳。”
“那倒是,這次刺殺太子失手,下次他們可就沒有這么幸運了。”香菱冷笑道。
“只求到時候能給我留個活口就行。”秦鐘哀求道。
“你若真打算以后跟著我,在我身邊做事,一切都聽我的,到時候我必在舵主面前保你,就算你也給朝廷做事,但是也可以不殺你。”
“如此說來,那是最好不過。小姐這般冰雪聰明,我自然愿意追隨小姐。”
“好,等我們一起回到了揚州,我再給你仔細說。我看林如海那老頭兒也活不了幾年了,到時候你若當上了他們狗朝廷的官,明面上你合著他們心意,暗地里要不斷的給他們創造麻煩。”
“反正到時候小姐垂簾聽政就是了。”
“什么垂簾聽政?”香菱問道。
“就是說皇帝因為太小不懂事,處理不了政務,于是就讓太后坐到皇帝后面代皇帝處理朝政,但是太后又不能和群臣見面,所以就用一張簾子格擋著。”
“武后的事?”香菱好像懂了秦鐘的意思。
“類似。”
“只要你對舵主盡心,舵主不會虧待你的。”香菱緩緩的走下了橋,秦鐘看著香菱的背影,也不指望她和自己說的都是真話。
“小姐,這風光多好,不再多看一會兒?”秦鐘追著也下了橋。
“我無心看這些,不如你去給我找些詩集過來。”
“這去哪兒找,這離著最近的書店怎么也有六七公里路呢。”秦鐘指著斷橋那邊說道。
誰知,從斷橋那邊走過來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晴雯和芭蕉。
芭蕉見是甄小姐和秦鐘,便伸手打了聲招呼走了過來,晴雯本不想和甄小姐認識,可是芭蕉丟下自己一個人過去了,自己留在這邊豈不是很尷尬,而且秦鐘在那邊也看到了自己,只能在后面低著頭慢吞吞的走了過來。
“你們倆怎么也在這?”秦鐘問道。
“你去充英雄去了,我們又沒事做,只能來湖邊看看了。”芭蕉一把就挽起香菱的胳膊來。
這倆關系不錯啊。
“晴雯,你怎么了?”秦鐘看到站在一旁的晴雯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晴雯看了看秦鐘,還是不說話,走到秦鐘后面,繼續低著頭。
芭蕉在香菱旁邊給秦鐘擠眉弄眼,秦鐘才明白,難道香菱已經知道了那天晚上闖進自己房里的刺客是晴雯?
“小姐,我們是不是該回揚州了?”芭蕉問道。
“明天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