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向老人介紹過自己的身份之后,老人對這位年輕有為的神秘學博士表示了敬意,放下了對陌生不速之客的芥蒂,隨著幾人逐漸沉浸在美食中,老人也為妻子的手藝自豪,逐漸打開了話匣子。
老人從墻上摘下一幅畫,畫上是一只木偶的手臂。
他輕撫著畫,似乎陷入在了回憶中,眼里有點淚光,像是回憶起了一些他很懷念的過往。
“其實我們曾經(jīng)有過一個孩子,盡管它不是人類,也沒有心。
“他現(xiàn)在在其他的城市尋找著屬于他的心臟,我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甚至不知道它會不會回來。”
扎克聽著老人的描述,看著老人拂過的畫,他微微睜大眼睛,舉著刀叉的手停在空中,為自己內(nèi)心天馬行空的想法感到有些驚訝。
驚訝之余,扎克也想起了曾經(jīng)在無數(shù)城市間漂泊,只留下管家先生、女仆長女士、伊維莉與米蕾在家里掛念他的自己。
扎克與老先生一同嘆息,神色變得溫柔:“先生,您的孩子會回來的,一定會變成更好的模樣回來的……”
米蕾不知何時沾著湯汁吃完了老爺爺遞給她的面包,沒有再默默地咀嚼牛肉,轉(zhuǎn)頭看著爸爸,眼神有些復雜。
老伴接過了老人手里的畫,把畫掛回墻上,另一只手輕輕拍打著老人的背,抿著嘴唇,看著老人沉重的嘆息沉默。
“吱吱,吱吱!”
餐桌上幾人的注意力被淺黃色小倉鼠急促的叫聲打斷,費加羅一只手擋在小倉鼠杰瑞面前,另一只手拎著杰瑞小碗里的一塊正在滴落湯汁的大牛肉塊,嘴巴逐漸張大,臉上的笑容逐漸猙獰。
“不不不,費加羅,不要胡鬧,快給杰瑞放回去,不夠的話這里還有很多呢。”
老人起身朝費加羅擺擺手,端起還有小半鍋紅酒燴牛肉的大鍋,又給費加羅的飯盆里添了一勺,費加羅頓時喜笑顏開,埋頭繼續(xù)猛吃。
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也被小貓與小老鼠之間的鬧劇打破。
扎克的視線停在了小貓與小老鼠身后的桌上,桌上放著一張圖紙,圖紙上壓著還沒拼好的金屬零件。
“我可以問一下那是什么嗎?”
有些眼熟,有些華麗,扎克又說不上來是什么的金屬零件勾起了扎克的好奇心,老人順著扎克的視線看去,調(diào)整一下情緒,帶點哭腔又頗有些自豪的介紹道:“哦,那是我正在設計的路燈的模型。
“你們是從西南邊往這邊走的,應該注意到西南商店街的第二條街其實是在一座橋上,橋下面的干涸的河床上有一個蒸汽路燈,我就是在給那里做新的燈。
“以前大人們也喜歡孩子們的想法,這幾年不一樣了,孩子們想要燈做成城堡的模樣,大人們卻總是感覺不太合適。”
貓貓似乎很喜歡城堡,聽到老人說大人覺得城堡的形象不太合適就嘟嘴瞪眼往一邊撇,一臉怒樣。
“城堡……爺爺,燈做成城堡一定很好看。”
聽到小女孩的話,小貓又馬上轉(zhuǎn)頭看著米蕾,滿臉笑容猛地點頭附和。
老人仰頭看著窗外,抿嘴捋著胡子似乎思考了一番,最后轉(zhuǎn)頭擺擺手,還是不愿辜負天真的孩子的期待:“那就好說咯,做一個會發(fā)光的城堡路燈,我怎么能忍心拒絕小米蕾的提議。”
扎克咽下一塊還熱乎,點綴著些蔓越莓干的曲奇餅后,感謝了兩位老人家的熱情款待。
木桌上,四十德米爾被扎克悄悄放在圖紙旁。
香軟入味略有甜香與酒香的牛肉,綿軟爛糊的土豆與已經(jīng)烤至最佳時間,搭配濃厚的湯汁口感與味道兼?zhèn)涞难笫[、大蒜、培根,貢獻給了扎克從他穿越到這世界以后,到現(xiàn)在最合他胃口的一頓飯。
“米蕾,奶奶要送你這個。”
奶奶為米蕾的袍子上別上一枚閃閃反光的胸章,胸章輪廓是一枚有點寫實的心臟,搓動心臟輪廓底下金屬外殼內(nèi)的齒輪機關,可以讓這顆金屬心臟一收一松的跳動。
伊瑟有些不開心,當即吐槽道:“這里已經(jīng)滿員了,怎么又來一個?”
“謝謝爺爺奶奶,那我和爸爸走了。”
“孩子們以后再來玩啊。”
離開了手工玩具店的扎克與米蕾踏上了最后一段商業(yè)街,二人已經(jīng)能夠看到商店街盡頭,與依文徒劇院建在一起的教堂。
扎克繼續(xù)背著米蕾繞開周圍人群前行,尋找玻璃紙、鏡子與鉛筆。
盡管扎克可以通過地圖直接找到可能販賣相關商品的商店,但是他還是在觀察著每家店鋪相似卻又有極大不同的裝潢。
那家連招牌也沒有,店面上刷的字體也相當樸素的店鋪是依文徒都市報社,在商店街里顯得格格不入。
房外掛著布料,有人在畫設計圖的店鋪很顯然是裁衣鋪。
扎克抬起手,有個賊慌不擇路的奔跑著,哐一聲撞上了扎克的手,流著鼻血掉了幾顆牙慘烈倒地,根據(jù)他袋子里的戰(zhàn)利品來看,是從剛才用寶石裝飾店面的首飾珠寶鋪里偷的東西。
另一家沒什么裝潢,字體樸素,也沒有刷什么油漆的店鋪就是文具店,皮革本子與鉛筆輕松搞定。
滿心期待著上學的米蕾愛不釋手。
但是再往后,扎克帶著米蕾直接走到了教堂,也沒有找到賣玻璃紙與可以隨身攜帶的小鏡子的商店。
時間還早,但是也不夠從西南商店街坐車到東商店街或者東北商店街,逛一圈再回到旅館。
扎克只能在回旅館的路上再留意一下有沒有賣玻璃紙與小鏡子的商店了。
至于另外兩個商店街,只能明天再帶著米蕾去逛一圈了。
扎克帶著米蕾原路返回,途中又經(jīng)過了貧民窟。
臨近傍晚的貧民窟比上午更為沉悶。
透過窗戶紙的星星點點的燭光使人感受到的不是溫暖,而是周圍全是黑暗與冷清,只有若有若無的微弱光亮的危險感。
黑暗加劇了人的不安與脆弱,伴隨著逐漸加劇的哭聲更讓人毛骨悚然,米蕾縮在扎克身后,即使是伊瑟一直漂浮在米蕾臉旁也沒有安撫到她。
前行幾步,二人看到一輛警局馬車停在了貧民窟的一戶破舊房子前。
兩位警察站在房門前,正在對一位神色麻木的摟著自己孩子的婦人問話。
孩子嚎啕大哭的不能自理,必須倚著媽媽的身體,哭聲響徹著整個貧民窟。
“這是出什么事了?”
一臉慈眉善目相的宏發(fā)年輕男人提著裝滿蔬菜水果書籍的籃子,走過扎克身邊,站到兩位警察身旁問道。
“艾格森先生……”
摟著孩子的婦人看到紅發(fā)男人,暗淡的眼睛里終于又有了些光芒,但是很快又低沉著,向艾格森遺憾地說道:“莫里先生,被殺害了。”
“莫里嗎?”艾格森也嘆息著流露出深表遺憾的神情,“莫里先生是位好商人啊。”
哭的很狼狽的男孩看著艾格森先生,就像是喝下了安神藥,逐漸平息了哭聲。
他抬手指向了已經(jīng)站在家門外很久的扎克,說:“警察叔叔,那個人今天剛遇上了莫里先生,一定是他殺死了莫里先生!”
警察們也順著孩子的手臂轉(zhuǎn)過身,扎克只是平靜的向他們微微鞠躬,平靜對視。
“你好,先生,我們是依文徒市警局的警察,我們希望您能配合一下我們的調(diào)查。”
為了防止警察為了給市企業(yè)家的死一個說法亂來,扎克握住他們的手,自我介紹道:“神秘學博士,扎克。”
他沒有看警察,而是在看神色平靜,還對他笑了笑的年輕男人艾格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