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老頭當真識相，小木村長實大為滿意，便終于道：“你要見顧先生，其實不難。”

“請閣下賜教。”

小木村長輕輕拍著他肩膀，肥肉堆積的面上雙目笑得瞇成月牙道：“顧先生是咱村里的教書先生，你要是也住咱村，那去找他請教，我覺得，就沒什么問題嘛。”

“閣下之意，不如我在村里購置一座宅子？”

“老先生還是聰明的呀，不過咱村里的宅子它和別地還不一樣，是只賃不賣的。”

云虛到底是個通于世故的，當即曉得小木村長心思，忙抱拳道：“老朽年邁體弱，平日走道都嫌費力，恐不能來回奔波，只得請閣下代勞，總需多少銀兩，請與我說個數目則是。”

小木村長眼見這老東西果真是個會來事的，直大喜過望，猛地一拍云虛肩膀，又怕將他這副骨架子給拍散，忙又收力摸了摸，笑說道：“誒，我小木村長一貫沒幾個喜好，就獨獨愛助人為樂，老先生放寬心，這事啊，交給我就好，定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云虛突又記起身上未帶凡俗銀票，卻不敢說與這胖子知道，唯恐他要當面翻臉，稍一遲疑，索性將平日用以把玩的珍珠取出交給他道：“老朽走得急，只此物不差，不如再請閣下代勞，將之當了？”

小木村長將珍珠握在手中一掂量，正是雞卵大小，圓潤光潔，立時暗叫妙極，“嘿，那既是這樣，肯定不能讓老先生累到，虧得我年輕力壯，正好代勞，啊哈哈。”

村長看這大珍珠是越看越心喜，索性也不多廢話，將云虛引入村內且道：“誒，對了，來來來，老先生這邊請，那賃宅的事我稍后就去給你辦，這會兒當務之急呀，還是先去見顧先生吶。”

云虛原以為還要再等兩日，不想這胖子也真拿錢辦事，毫不含糊，便抱拳道：“那就有勞閣下了。”

小木村長既得好處，自更熱絡，拍著云虛手背就道：“老先生言重了，道上人給面，都叫我一聲村長，你呢，以后也是咱村里住的，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啊哈哈。”

云虛忙做受寵若驚狀道：“原來是村長，老朽云虛，久仰久仰。”

小木村長見此狀則心甚喜，更不管來喊捉賊時已自報來路，只又道：“這個云虛老先生啊，我冒昧問一句，你認識那個孫小沫不？”

云虛回道：“正是老朽故友之徒。”

難怪二者出手，皆如此珍珠。

小木村長若有所思，亦未拖沓，直接領著云虛老道去見顧淵，也好早了此事，去將珍珠出手，換做銀子堆在家中方使他心更安。

不多時，二人走入小巷，正見得顧淵院中煮茶。

“顧先生呀，顧先生。”

小木村長人未至，聲先到。

顧淵聽得有二人走來，料村長此來又是有事，便去開門，果然見云虛道人亦站巷中。

“顧先生。”

云虛趕忙作揖，顧淵亦回一禮，“原來是云虛道人。”

云虛生怕顧淵怪罪無禮，忙解釋道：“顧先生，云虛冒昧到訪，實因有事請教，有得罪處，還望勿怪。”

小木村長人站一旁，聞言心道果然如此，這老東西亦是為學劍而來，好在他素來機警，每逢正午則出行巡村，否則真給他得逞了去。

不愿花費銀兩就要從我小木村偷學劍術，真癡心妄想。

小木村長暗罵老東西不講究時，又不免想著，前有孫小沫非要學劍于顧淵，而后成絕代雙驕，如今又來一個云虛，再算那李勝崽子當年，似乎也有顧淵指點十日。

莫非，真是李二狗那小崽子的劍術，其實只顧淵學了精髓？

每憶此事，他便暗自懊惱，只怪自己蠢笨，未能將二狗所傳沖天劍法給全記下。

但若如此，今后再有人來尋顧先生，總得要價高些才行。

“絕代雙驕都曾經在顧先生門下學過劍，到底是個什么分量，我希望你自己能想清楚。”

“好了，今天就先這樣，等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

“五萬兩，你莫非當村長是街邊乞丐？我出十萬兩。”

“我愿將小女許給村長當個兒媳。”

“如蒙不棄，某，愿拜村長為義父。”

小木村長只一想日后單手按壓腰間短劍而意氣風發的威嚴模樣，便喜不自禁，忍笑辛苦，連手中熱茶亦抖出半杯。

顧淵問道：“村長莫非身體不適？”

“啊？”

小木村長嘆一口氣道：“哎，憂心村務吶，要是能和顧先生這樣清閑就好了。”

云虛正感胖子礙事，便趁勢抱拳道：“老朽不敢耽誤村長要務，請以自己為先。”

小木村長暗嘆老東西真是個會來事的，直接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啦，啊，哈哈。”

顧淵起身送他，小木村長正要拿他來當招財寶樹，便將勸慰兩句，手微微抬起，稍一遲疑，咳了兩聲，順勢摸肚腩道：“顧先生呀，你在這邊住著，可有什么不方便的？”

顧淵意外，知他由來貪財吝嗇，不知今日怎出此言，“有勞村長費心，我住著正好。”

“嗯，好，好呀。”

小木村長便將右手按壓腰間短劍，虎步龍行而走。

再回院中，云虛忙起身行禮道：“請顧先生助我。”

方才小木村長人在，他不敢妄言，唯恐潛修于此的顧淵不愿為人知其修為驚世。

云虛卻不知道，小木村人未識顧淵不凡，皆因他平日言語謙虛，其實由來不曾想過特意隱瞞。

“云虛道人不必行此大禮，可將事與我說，但若不可為，我亦不勉強。”

云虛道：“說來羞愧，是那無定心環自回上鄉澤后，卻不肯再久留于先祖陵園之中受我等供奉，常發其威，擾人心神，而我等又難招架。”

顧淵道：“你等可問它意欲如何？”

云虛更羞愧道：“顧先生，其實，我等無人能與其心神相通。”

顧淵原猜上鄉澤弱，如今聽來，只怕更差。

“若如此，我去上鄉澤恐不妥當，如今學塾正待我每日授課。”

云虛忙道：“豈敢勞顧先生動身，我等自去陵園說與無定心環知道，料它不敢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