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藥是一種嚴謹的學科，也是一件耗費心力與時間的事情。

需要耐心，需要精細的工序，也需要大量的材料和金錢。

新租下的居室里，狹窄的廚房蔓延著一陣惹人作嘔的氣味兒，陳懷宣揮舞著棒槌般的事物，在陣陣高溫籠罩下，不斷攪動著眼前宛若淤泥般的黑色原料。

他不僅要時刻注意鍋里溫度，還要及時把控某些分子式可能帶來的變化，以及七個小時不間斷的添加著被磨成細粉的原材料。

若非小薔的身體力大無窮，陳懷宣的“神”又幾乎精力無限，光眼前這種看似簡單的活計，怕是都能累死幾個人。

其實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奇怪的是，這個世界電話與電車都已經出現了十幾年了，但其它方面的工業發展卻顯得較為落后與停滯。

不知道是不是秘藥的研制進程，階元體系的挖掘和發展，以及其它神秘領域的研究，攝取了大量社會資源的緣故。

誰知道呢。

不過，眼下，哪怕這種秘藥的制作過程中，是完全按照其配方上的步驟與藥量進行的，但其最后的成品率依然低的可憐。

陳懷宣估算了一下，他每制成一份秘藥的成本，算上報廢的原料，至少也需要花費近八百元。

這已經是很多人近乎四年的薪資了。

看來，制造秘藥的職業前景，還是較為燒錢的。

如此想著，陳懷宣默默地的服下了一份，剛剛煉制成功，甚至還熱乎乎的“冰心”輔助秘藥。

這種秘藥對于他來說，功效甚微。

這源于“受氣者”的身份。

但對于小薔來說，吸納死氣的過程中，只受到了小部分收益，因此這種秘藥的輔助作用，還是對她的意識成長有很大的幫助的。

起碼可以消除一些不穩定的精神狀態，以及清除體內殘留的尸體“毒素”。

將控制權放給小薔，讓其自主消化輔助秘藥，而陳懷宣則隱于迷霧中，默默地思考著之前老板娘所說的權限。

三株薄的作用似乎并不僅于此。

作為這個時代少見的“信息”平臺，陳懷宣甚至在考慮著，要不要繼續接幾個委托，從而提高權限，今后說不定有機會進行適當的知識獲取。

深夜，消化了秘藥力量的小薔，靜悄悄地躲在角落里，一眨不眨的偷窺著陳懷宣的動作。

“終于出來了……”

伴隨著陳懷宣長長地舒了口氣，三株薄果然刷新了新的委托。

“嗯，我看看。”

怎么又是這些鬼東西？

打打殺殺的。

這些家伙難度更加傾向于肉體毀滅的矛盾解決方式嗎？

尤其是，他還看到了一個購買爆炸物的委托。

信息環境，著實有些戾氣太重。

深深地吸了口氣，沒找到幾個性質接近于除暴安良的，陳懷宣思考了一下，然后合上了三株薄。

……

……

“最近怎么樣？”

“還不錯。”

“制藥呢？”

“也還行。”

“哦？”

辦公室里，秦主管頭也不抬的批改著文件，邊寫邊說著︰“不要逞強，像這種秘藥，就算是三十六號的出產也不會太多，據那些制藥專家的描述來看，成藥的幾率似乎非常苛刻，可能涉及到了某些神秘因素，因此，你不必因為幾次失敗而產生顧慮，畢竟不是你的錯。”

她突然看起來頭，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陳懷宣︰“而且，若是之前的秘藥或者原料用完了，完全可以先過來找我來拿。”

嗯，這樣的話，利益與人情日益深厚，會大概率提高自己給對方的賣命幾率？

秦主管果然是懂得籠絡下屬的。

不過，三十六號的產出也不多？

可能還涉及了某些神秘因素？

聯想到古代煉丹師的種種傳說，陳懷宣懷疑，這里面的神秘因素，會不會與異常的“神”有關？

看來，回去要好好研究下古代“煉丹術”了。

正襟危坐的陳懷宣如此想著。

“對了，關于你工作的安排，你有沒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見秦主管眨著眼睛盯著自己，陳懷宣面色平靜的說道︰“全憑您安排。”

之前談判是談判，眼下的協定算是暫時達成了，自然要學會擺正自己的位置。

有自知之明的人，才會活得長久。

“很好。”女人似乎很滿意他的態度，她轉了轉手中的筆，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這樣吧，你先去一組，與成員們磨合磨合，畢竟，感染者的狀態并不穩定，要學會相互交流與學習各自的經驗，總不能悶在家里閉門造車。”

“好。”陳懷宣點了點頭︰“那就去一組。”

“我會提前打好招呼的。”女人放下筆，靠在了椅被上看著他。

從秦主管這里拿到了一組駐地的地址，陳懷宣離開了秦主管的辦公室，七繞八繞的上了電梯，路過郡和二樓的時候，還特意來了一趟他曾經呆過的辦公室。

但葛老黑與那兩個郡和曾經的同伴，明顯不在這里。

可能是出了任務吧。

畢竟他們偶爾會很忙。

嗯，也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遇到。

畢竟，在這個通信并不發達的時代，有時候一次離別，很可能就是漫長的一生。

陳懷宣如此想著，然后走出了郡和。

來到站點等了沒多久，行駛到站點的電車就在面前停了下來。

有人上車有人下車，陳懷宣也順勢擠了上去。

直到，耳旁突然傳來一種略顯熟悉的腔調。

“知道這個怎么玩兒嘛？我來教你啊，嘻嘻，你要喊，發牌……”

仿佛惡魔的低語，又猶如陰影覆蓋。

陳懷宣渾身一震，瞳孔瞬間收縮。

是它？

那個瘋子？

他轉過身，下意識的尋找，但上車的身影來去匆匆，視野也都被行人遮掩。

陳懷宣連忙朝著電車里面跑了幾步，他隔著窗戶，看向了外邊站臺上，但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的狀況。

比較惹人眼球的，也就是一個微胖的背影。

那人一手拽著氣球，一手握著一個小孩子，身子慢慢搖晃著，在一陣陣節拍中，漸漸沒入了下車的人群里。

“噶遲——”

電車門驟然關閉。

陳懷宣晃了晃頭。

他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哪里有這么巧的。

或許，只是巧合罷了。

如此想著。

但某種不安的情緒，卻還是在心底不斷的蔓延。

直到。

“轟——”

突兀的巨大轟鳴聲遮蓋了一切，陳懷宣聞聲猛然抬起了頭。

順著車窗，他看了一眼。

那是郡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