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林登把手中的相框摔了個稀巴爛。

嘉娜捂著腦袋，痛苦地尖叫起來：

“你這是在干什么？這里可是別人家??！怎么……”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停了下來，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反問自己，

“我為什么要尖叫？”

這個問題讓嘉娜都不太理解。

林登砸就砸唄，最多這舉動有些突兀，會讓自己嚇一跳，但也這也不至于痛苦啊！

但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

“我知道了，這個相框具有特殊能力，可以針對我。”

林登揚起眉毛：“哦？為何這么說呀？”

“因為我不害怕幻覺，之前的課程我也有在聽，環境能夠對守夜靈帶來的實質影響是非常小的?！?

嘉娜驕傲地挺起胸膛，

“所以這個相框內必定還附帶了其余的精神沖擊，會對我造成攻擊。”

林登點頭：

“你的說法與我接近，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但是還有這么多相框，我們才處理掉其中一個，在粉碎其余相框的過程中，會發生什么事情都處于未知數。”

嘉娜少有地皺眉，認真道：

“我覺得接下來，我可以給出線索?！?

“哦？”

“林登先生，你看?！?

嘉娜指著地上摔碎的相框，里面的照片被玻璃碎片劃開一個大口子，

“那里，阿德里娜的丈夫，形象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林登順著嘉娜所指方向，將目光投去，果然正如她說的那樣，能夠察覺到些許問題。

先前的時候，她丈夫的形象，肉眼在看過之后便無法記住，疑似有股奇異性阻攔他人進行記憶。

然后在摔碎之后，這種由奇異性構成的平衡，好像被打破了。

有種詭異的形象，試圖沖破阻攔，撞進觀賞者的眼中，再順著目光傳遞至思緒，造成混亂影響。

或者說，這個疑似被封印的、神鬼莫測的男人外表，很急切地想要把信息傳達到林登與嘉娜這邊。

“嘉娜，你怎么看？”

“我……我不確定?！?

“說說，沒事。”

“好吧……其實在我看來，阿德里娜的丈夫已經死了，嗯……其實更有可能是成為了和我同種形態?！?

林登沉默不語，看著嘉娜。

嘉娜被他看得有些發毛，膽怯問道：

“不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嗎？”

“不，你說的很好，我居然沒想到這層。”

是啊，從來沒有人說過，幻境必須是由人類布置的。

靈體同樣能造成幻覺影響，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靈體在這方面擁有獨天得厚的才能，會比人類布置更有效果。

比如說喃喃低語，再比如說死亡威脅，這些都是魔靈，造成精神攻擊的手段。

林登自嘲地笑了笑。

看來自己是和人打交道太久了，差點忘了自己剛入行時接觸到的東西，怎么連這種事情也想不出來呢？

“林登先生？”

嘉娜劍林登半響不說話，小心翼翼地喊了聲。

她現在還保持著剛才那個姿勢，雙手抱著腦袋蜷縮起身體。

這是她在害羞或膽怯時，經常做出的動作。

林登抬起頭，微笑著安慰：

“不用擔心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罷了?！?

“?。俊?

“對付靈體就要有對付靈體的辦法，是我們想太多，這才沒幾天，連看家本領都快忘記了?！?

林登輕打響指，黑霧展開，黑夢空間將他與嘉娜，還有那面墻壁連同所有相框齊齊收入，

“任何靈體，在我的黑夢里，都將無處遁形。

我們把他叫出來問問看不就知道了？”

在黑夢世界里，所有場面都清晰了。

無論是摔碎的那個相框片，還是墻壁上掛著的完好無損的那些，在其玻璃之后都有層若隱若現的淡灰光芒。

嘉娜驚訝道：

“天哪！”

“怎么了？”

“他們……他們……”

嘉娜渾身劇烈顫抖起來，聲音中明顯帶著哭腔，

“他們分明是同一個人?。〉降资钦l，會把好好的一個人拆成這么多片……嗚嗚——”

說到最后，嘉娜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猛地哭了出來。

林登無暇去安慰她，因為自詡見過不少事情的，他在聽到嘉娜的敘述后，也在心里感到無比震驚。

把靈體拆成好多份？

這是什么操作？

原諒我孤陋寡聞，實在沒有聽過還有這種事情，哪怕是守夜人的記載，也沒有容納這種技術。

因為即便是魔靈，守夜人也沒有喪心病狂到，想要把能做出具體反饋的它們，進行細化拆分。

大家都是活生生有感情的人類啊！

此刻林登也很想問一句，到底是誰會做出這種事情。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能亂了陣腳，無論事情多么駭人聽聞。

“不許哭。”

印象里這是自己第一次，用嚴肅口氣，對嘉娜下達要求，

“別忘了你說我想要變勇敢，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能輕易的哭泣?！?

“我、我會的。”

好在嘉娜并沒有耍脾氣，而是揉著臉，哽咽著壓制住自己情緒。

“接下來我要把他們……他，全部釋放出來，嘗試拼成一個完整，亦或者單獨接觸。

不然目前這個情況，絕對無法獲取信息。

我需要你像往常一樣，在我進行嘗試的時候看好我，防止意外發生。

嘉娜，記好了，我林登是守夜人里赫赫有名的新人，你作為我的搭檔，難得一見的守夜靈，擁有無限的可能性，請你保持住堅強。”

“嗯！”

嘉娜用力點頭。

“好，開始吧！”

林登走近已經摔碎的那個相框處，蹲下來，伸出雙手，緊閉雙眼，用奇異性嘗試去溝通那團破碎的靈體。

他能感受到這團靈體，就藏匿在他的掌心里。

隨后睜開眼睛，雙手緩慢合攏。

靈體消失不見，而在林登的手心里，卻憑空凝聚出一顆晶瑩剔透，宛如水晶般的圓珠。

這是幻覺產物，但是在林登看來卻極為真實，因為它仿佛蘊含著濃郁的生機。

圓珠竟是飛躍而起，脫離了他的掌控，順著口腔滑入林登腹部。

“唔……”

他忍不住捂住肚皮，表情痛苦扭曲。

在他的視野里，那一枚水晶珠竟然瞬間融化，沿著喉嚨流入胃囊之中，迅速化為溫暖熱流擴散四肢百骸。

伴隨著圓珠消融，林登周圍的景色突然發生變換。

他不在黑夢空間，

而在之前客廳房間的角落里，一位穿著西裝的英俊年輕男人背靠墻坐在地板上。

林登注意到，這個男人的右臂已經不翼而飛，左腿呈現畸形狀，膝蓋處缺失了一大塊血肉。

但是除此之外，林登并沒有發現房間里有打斗的痕跡。

“阿德里娜，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