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變賤人？

劉波也是真沒想到，這事兒兜兜轉轉的，居然還能轉到這來。

然而稍微一做思考，卻是也不得不承認二姑其實說得非常有道理。

如今這天下流民可太多了，各地光造反的就是此起彼伏，閩粵兩省因遷界而受到影響活不下去的百姓往少了說也有上百萬，這些人活不下去，要是聽說了大槐樹村這里有活路，自然也會不顧一切的來找活路。

這些人劉波都收了，但是收了之后怎么做，做什么，劉波卻是一點都沒說，也沒顧上，他太忙了。

那劉波又能怎么辦呢？統統笑納，一視同仁？

別說這些難民了，就是村民們其實也應該分個三六九等，老大槐樹村的村民和后來的憑什么一個待遇？李來亨的余部憑什么跟碣石的老弱病殘一個待遇？許龍從蘇灣遷過來的人口，又算是怎么回事兒？

李來亨是大英雄，蘇利好歹也是廣東這片的地方豪杰，他許龍一個大大的漢奸，即便是現在他也還是精奇尼哈番呢，整個蘇灣都是因為遷界才開始反清的，這也算是英雄么？憑啥來了就就不分彼此一家親了？

但如果這條活路的代價是賣身為奴，那至少，管理成本要低得多得多，而且除非是那些真的實在是活不下去的人，恐怕也就不會一窩蜂的往他這跑了。

“明白大家伙兒的意思了，就是希望我給大家伙分錢，然后允許你們用錢買奴唄。”

“波仔，這主要也是為了招待貴客啊。”

“那怎么的我還要在我自己的村里里開個妓院不成？”

然后所有人就都沉默了。

事實上大家現在雖然不了解具體現代那邊的情況，但大體上還是能看出一點端倪的，實話實說，現代人來他們這邊，除了下三路的那點事兒，他們這還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東西？

所以大家的想法還真就差不多，要說招待貴客，還真就是開個妓院最省事兒，大家都開心。

于是乎面對劉波的詰問，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劉波也明白他們的意思了。

這可真是蓋倫出輕語，沉默又破防啊。

王軍玩得倒是高雅，但誰都清楚，這個級別的客戶他這一年到頭恐怕也未見得就能接上一個，以后大頭肯定也還是得以接待旅行團為主。

不玩女人，還能玩什么呢？

“管理這事兒好辦，蒼水先生和李將軍，勞煩您二位牽頭，在村里建個衙門吧，具體怎么做您二位看著來，我現在確實已經沒時間顧得上村里的事務了，以后我忙的時候一應事務皆以您二位為首，二姑，您管著村里財政，也幫襯這點他們二位，若是有什么事兒您三位意見不同商量不出個結果，再來找我拿主意便是。”

三人紛紛點頭，表示沒問題。

“蒼水先生，您是天下人都尊敬的賢者，良人變賤人之事，您怎么看？”

張煌言聞言微微沉吟，然后嘆息一聲道：“里正您想要擁抱文明，咱們當然懂，也理解，我跟您的想法也是一樣的，但是圣人說得好啊，生產力的發展才決定生產關系，生產關系也必須匹配生產力的發展，但您如果過于追求過早的擁抱文明，這豈不是去以落后的生產力去匹配那先進的生產關系了么？咱們，自有咱們的國情在，你說我是賢人，可我這個天下賢人，也是納妾的啊。”

劉波聞言微微挑了一下眉，好家伙，這張煌言看書這么快的么？都看到圣人言了？

我都沒看過呢。

二姑見狀插縫道：“換一個角度想想，就說李將軍帶來的這些個弟兄，隨便拎出來哪一個，不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豪杰之士，這樣的英雄好漢，難道不應該有一二個下人伺候，不應該有一二房小妾么？他們現在可大多都是光棍啊，連個給做飯的都沒有呢。”

劉波聞言，頭疼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又轉而問張煌言道：“難道您也贊同開設妓院么？總覺得這東西，既然連清廷韃子都禁了，咱們開，豈不是連韃子都不如了么。”

張煌言聞言笑著道：“老實說，我是不太認同在村里開妓院的，太低端了，太跌份了。”

“哦？”

“但舞榭歌臺，和青樓我覺得還是可以開的。”

“…………”

給劉波都干不會了。

許龍見狀也終于插了一句話道：“波爺對京師不許開妓館這事兒似是有些誤會，京師我去過幾次，應該不是您想的那樣，張蒼水剛才那話說的好，任何不匹配生產關系的生產力，終究都是要變態的。”

“變態？那這滿清的京城到底有沒有妓院？”

事實上如果滿清的京城有妓院，他還真就不會有這么大的負擔了。

“首先，青樓和舞榭歌臺肯定是有的，其次，京城里確實是嚴禁女人做妓女，但是，男人是不禁的。”

“啊……哈？”

“十二三歲的小男生，若是從小培養，也能養得和女生差不多，一樣是琴棋書畫，歌舞雙絕，穿上一身女裝，也看不出來，一般叫做小伶，京城的官員之中，一大半都有押伶妓的習慣。”

“…………”

所以，這順治禁黃到底圖得是啥啊。

劉波直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崩塌了，然后突然就一臉狐疑地瞥向了許龍。

‘你為啥這么了解？’

這老東西可是當朝一品來著，若不是告老還鄉，清廷的漢人官員之中除了那些個有封地的王爵公爵之外他也算是做到頂了，是最頂尖的那一批中的一個，也是在京城為官許多年的。

該不會是押過吧。

“這件事還是讓我不太舒服，但我想你們說得也有道理，我提幾個原則吧，第一，你們買下人不許簽賣身契，只簽包約，包五年，五年之后還其自由身，若是還想用，就留下當個傭人每月付錢。”

“第二，舞謝樓臺和青樓原則上賣笑不賣身，就算是賣身，也必須遵循你情我愿的原則，更是決不許做逼良為娼之事。”

“回頭運作一下，看看閩粵兩省都有哪些比較著名的清倌人，都給請，或是買到村子里來，再派一批人去蘇杭地區，只要是好的咱們村全都要，不要心疼花錢，錢這東西以后只會越來越多，這種事兒還是得講個專業的，客人們來了，咱們就得讓他們玩到這個時代最好的。”

“第三，賣鹽的利潤可以分五成給村民，留五成公用，具體怎么分，你們商量著辦，我就不參與了。”

“第四，關于二姑您說的那些新房還要不要建的問題，當然要，又不是所有人將來都住在小區里，再說建好了還可以當民宿或是商業街，這也是建成規劃的一部分。”

“好了，接下來咱們談正事兒，還是剛才的話題，客人來了玩什么，我還就不信了，除了下三路那點事兒，咱們村還能找不到別的東西玩了？再說人家來旅游，也不能整天泡青樓啊，況且以后咱們接待正經的旅游團，那出來旅游的人絕大多數都是成對兒來的，有些可能還是新婚蜜月行，給人家往青樓里安排？想一想，還能玩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