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形劍”裴元猛然旋身錯步,哪知蒙面人突然一轉折,改變了方向,身形閃電般擊向裴揚。這種身法和速度果然是驚人的,到了這時候,各人功夫的深淺立刻就可以判斷得出來了。
“鉤鐮槍”裴揚不愧為北方武林健者,“倒踩七星步”,身形如行云流水般溜了開去,手腕一翻,已將一條晶光問爍的鉤鐮槍撤在手上。
就在這同一剎那,“弧形劍”裴元也自撤出兵刃,寒光一問,“立劈華岳”,劃向蒙面人的后背。
蒙面人雙掌一錯,的溜溜地一轉身,裴元的弧形劍剛好遞空,右手一截,左指如劍,一招兩式,疾如閃電,端地驚人。
“鉤鐮槍”裴揚干腕一抖,掌中鉤鐮槍竟當做大槍使帶起碗大的槍花,竟施展出“岳家槍法”里的煞手,刺向蒙面人腰下的“笑腰穴”。
蒙面人暗自點頭,暗忖這“槍劍無敵”裴氏雙杰武功的確不弱,須知鉤鐮槍遠比大槍短,在裴揚手上竟能抖起碗大的槍花,功力之深,那蒙面人焉有不識貨的道理。
當下他也不敢太過輕敵,輕嘯一聲,運掌如鳳,忽又化掌為拳,化拳為爪,竟將“少林”的“羅漢拳”,“武當”的“七十二式擒拿手”,“空手入白刃”以及“峨帽”的“神鶴掌”運用在一處了。
這幾路招式本是江湖習見的,但能將這幾路招式融而為一體,江湖中卻絕無僅有,甚至連聽都浚有聽過。
這蒙面人不但能將這幾路招式溶而為一,配合佳妙,更是妙到毫顛。裴氏雙杰稱雄兩河多年,掌中的兩件外門兵刃所用的,又都是武林罕見的招式,但在這蒙面人的一雙空手之下,非但沒有占到半分便宜,而且應付得很吃力。
蒙面人掌風虎虎,每出一招,都是向致人死命之處下手,黑暗之中認穴之準,時間拿捏
之穩,臨敵經驗之豐,實在都駭人聽聞。裴揚暗忖:“武林中,哪里出來這么個好手?”
須知裴揚在江湖中交游頗廣,武林中的高手,他也大都有個認識,是以他兄弟“兄弟鏢局”走鏢十余年,從來未曾失風。
但是這蒙面人的來路,饒是裴揚極力思索,可也猜想不透。
依這蒙而人的口音,該是河北一帶的人物,看這蒙而人的身法,卻又像身兼中原武林幾大宗派之長。
裴氏雙杰成名于兩河,兩河武林中的高手,他兄弟可說是了如指掌,可是他們卻也無法揣測得到這蒙面人究竟是誰。
他兩人心中雖然極力揣測,手下可不敢有半絲疏忽,以他兩人的武功,合力尚且不行,
那蒙面人武功之高,可以想見,而以這蒙面人的年齡和武功,在武林本該久負盛名,但裴氏雙杰卻無法猜破人家的來歷,豈非有些奇怪了嗎?
夜更深,風雪又起,雪花紛飛,那三匹馬凍得發抖,可是卻并未跑遠。
雪花飄到三人動手之處,被三人所發出的真力一激,遠遠飄了開去,“弧形劍”裴元掌
中兵刃長不及三尺,全是進手招數,正是兵經所說的:“一寸短,一寸險。”“弧形畫”裴元心中憤怒,招招欺身直入,簡直有些像是在拼命了。
蒙面人雖然已占上風,但一時半刻之間,卻也無法傷得對方,像是有些不耐,倏然一聲
清嘯,身形飄然而起。
裴氏雙杰方自一驚,那蒙面人在空中竟變了身形,微一轉折間,頭上腳下,雙掌帶著凌
厲而驚人的風聲,劈向弧形劍的頭頂。
他這種身法一使出,裴氏雙杰不禁大驚,脫口而呼:“是你!”“弧形劍”裴元掌中兵刃由下而上,“霸王舉鼎”,身形斜轉。
哪知蒙面人突然在空中一挫腰,上身猛然升起尺許,左腿卻橫掃而出,著著實實踹在鉤
鐮槍裴揚背上。
這一招的奇詭變化,直是匪夷所思,這一腳的力道何止千斤,裴揚慘呼一聲,胸口一
甜,鮮迎尚未及噴出,已然氣絕了。
蒙面人身形也飄落下來,曼妙已極,孤形劍裴元雙目赤紅,厲呼道:“我兄弟和你有什
么仇怨?你竟下了如此辣手!”
身形形如瘋虎,朝蒙面人撲了上去。
蒙面人微微冷笑,裴氏雙杰已去其一,他更是勝算在握,裴元雖然不要命地猛攻,但他
技高一著從容化解開了。
“弧形劍”這種拼命的招式,最是耗費真力,何消十數個照面,他已經氣喘咻咻
了。
蒙面人氣定神閑,突然雙手翼張,胸前空門大張,“弧形劍”裴元可沒想到人家為什么突然在身法上有這么大的破綻。
這也許是當局者迷,裴元欺身直進,弧形劍直刺蒙面人的胸腹。
蒙面人長笑間,猛一吸氣,胸膛倏然縮后尺許,竟是內家登峰造極的功夫,“弧形劍”
裴元掌中兵刃,剛好夠不上部位。
他久經大敵,此招落空,便知要糟,身形猛往后撤,但蒙面人此時再也不給他喘氣的機
會,左右雙掌齊出,形同問電,一起切在裴元的肩頭上,這兩掌是何等功力,裴元雙肩俱
碎,狂叫一聲,兩條腿被這一擊之下,竟陷下雪地幾達半尺,哪里還有活命的希望。
依然在下著雪,大地蒼然——“槍劍無敵”裴氏兄弟的尸體,安靜地躺在雪地上,他兄
弟的那兩匹馬,似乎懂得人意,又似乎是不耐寒冷,昂首一聲長嘶,競跑走了。
蒙面人凝立未動,眼中神采更見奪人,走到裴揚的尸首旁,緩緩彎下腰去,在裴揚的尸
體上搜索了半天,并無所得,又走到裴元尸畔搜索了一會,眼中流露喜色,自裴元懷中取出
一物,極謹慎地收了起來。
然后他略微拂了拂身上的雪花,朝四周再一打量,四野仍然無人,緩緩踱到馬旁,從容
上馬,揚鞭而去。
見凌月睜開眼,她滿眼高興,又欲泣責備道,“下次,可不許你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了,大姐情愿受傷的是自己,也不愿意見到你躺在這里,聽見沒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大姐決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