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走的很安詳!
他的脖子處,有一道細雨迷離的縫隙,一絲絲猩紅的血液,從里面滲出。
這滲掉的不僅僅是血,還有他的生機。
他的表情僵著,那抹勝利者笑意,也還沒來得及從他臉上褪去。
他的意識便不可控制的在他腦海中一點點消彌。
但他還是努力的試圖用最后的力氣,看了一眼那個渾身是血,再度又跟那些人纏斗在一起的青年。
他想記起,在剛剛那個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里,發生的每一幕。
我向他刺出了致命一劍,那也是我過去幾十年至今,都時常引以為傲的一劍。
他確實很敏銳,即便傷到了這個程度,疼痛依舊沒有奪取他的敏銳。
他非常及時察覺了我的攻擊,但他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肢體僵硬的在我眼中猶如慢動作。
他死定了!
可是,
最終,
死的,
卻是我!
為什么呢?
對了,在那個關頭——
他忽然以一種我無法的理解的速度,回過頭了,并同時在我無法理解的角度切出了一劍。
這一劍太快,快到了我的劍,還沒來得及近身,我的脖子,便被割斷了。
還有最后那道刺眼的光,那是什么來著。
好像是他身后洶涌的靈河?
那原本干枯似乎要崩潰的靈力之河忽然充盈,整個形狀寬度都仿佛在一瞬間被增持。
那可怕的程度,渾身的氣勢,竟是一瞬間從靈河七重升到了靈河九重。
他,隱藏了實力!
竟足足隱藏到了最危險,最危險的一步。
這都是為了我嗎?
誘我上鉤?
殺手的腦海試圖滋生憤怒的情緒,懊悔的情緒,不甘的情緒。
因為他真的不甘心。
因為他是靈河八重,的確不是那種戰斗力強悍的,甚至境界也是因為靈藥提升,導致虛浮的緊。
可若正常交手,他無論如何也不該會被江離秒殺的,打不過,還不能跑嗎?
可在那樣的情形下,只怪一切發生的太快。
他也完完全全沒有想到過,那樣的關頭,江離會爆發出那等可怕的力量。
一切都通通來不及了。
死神,也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將他帶走。
——
一開始,江離就清楚,自己只有一個底牌。
那就是選項二還沒來及兌換的獎勵。
可幾人給他的壓迫感,讓他也清楚,即便自己立刻提升到靈河九重,他也無法做到大殺四方。
還是難逃被圍死。
無非是能否最終拼死幾個一起走。
他不愿,所以,在一瞬之間,他就做出了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候,去拼死一個關鍵的人。
如火元飛狐這等完全不在他的考慮之內,只要他干掉其余人,這貨跑的絕對飛快。
兩名老者經驗很老道,交手一開始,更謹慎。
野豬皮糙肉厚,實力更強,并且一直都算是輔助兩名老者的攻勢。
江離不好動手。
殺手,便成了他選定的目標。
這樣一個威脅不可控的存在,也是他必須要干掉的,如此,他才有機會生還。
但是,他其實有點玩脫了。
戰斗打在一瞬間,生死搏殺也不是漫畫。
你一招,我一式,念完招式名,再分勝負。
一個分心,可能頭就沒了。
好幾回,江離都忍不住想獲得獎勵的實力,干掉其他人。
因為那個殺手,也確實太能憋了。
或許,一飲一啄,自有定數。
在江離也覺得要撐不下去的程度,殺手,也動手了。
于是,有心算無心,還算運氣好。
江離不光斬殺了殺手,還趁當時其他人有一個愣神的功夫,兩劍,一劍剁掉了火元飛狐的尾巴,一劍砍掉了那靈河七重老者的一只手。
火元飛狐凄厲慘叫,靈河七重的老者,也不得已從戰線上撤下來,在一旁處理傷勢。
而這就導致此時此刻,江離面臨的對手,就只剩下兩位。
也是剩下的里面最強勁兩位,野豬和靈河八重的老者。
兩人見到了江離一瞬間爆發的實力,驚訝有余,但也立刻給出了十分的重視。
一時間,聯手之下,江離反是步步后退。
他真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
連疼痛的感覺都已經麻木了,身上再多出些小口子,甚至都引不了他臉上扯出一絲表情。
他的狀態,很糟糕。
前所未有的糟糕。
來自那些身上各處部位的傷勢,不停的在虛弱著他。
到了這個關頭,他幾乎完全靠著一股意志力在強撐。
就像一根弦,他不敢有絲毫松懈,松了,他怕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他也沒辦法想太多了,
就是本能的,
揮劍,
再揮劍。
他不確定,自己還能撐多久。
但他的大腦卻沒有停止思考。
求生的意志,不停的在告誡他。
必須,必須要再干掉一個。
干掉那個靈河八重的老者。
然后跟這頭死豬,決一死戰。
這不容易做到,因為老者有了防備,此時的主力纏斗江離的已經換了那頭野豬。
老者只是在旁邊輔助。
他的戰斗經驗很老道,并且九劫雷刀的造詣也不俗,他明顯還修習過雷帝典中‘外功’,渾身猶如鋼鐵之軀。
或許無法戰勝靈河九重的江離,但若存心自保,尤其在旁邊有強援的情況下,不難做到。
江離選擇的辦法很直接,就是拼著傷換傷,也要在老者的身上留下一道口子。
所以,他越打,愈發兇悍了起來。
野豬樂見其成,似乎鐘意于這樣的交換。
而這讓老者忍不住的愈發膽寒,看著這個血肉模糊的家伙,他也就奇了怪了,真就打不死嗎?
明明在他所掌握的資料中,江離只是一個天賦不錯的小家伙而已。
入內門有兩年嗎?
緣何竟已經到了靈河頂峰?
他迫不及待的喊:“這小子邪乎,要是讓他殺了我,你一個人也未必就能拿下它,你若再故意犧牲我,我現在掉頭就走。”
“聒噪。”野豬的內心,也是煩悶。
面前這個人類小子太滑溜了,明明都傷成這樣了。
或許這種小東西都是這樣,與他相比,或許力量有勝,可在這靈敏上,真的是種族天賦的差距了。
它嘶吼一聲,周身散發著一種紫黑之氣,
然后它那巨大的豬嘴,忽然從而縫兩邊裂開,后背的鋼刺再度生長了幾寸,整個身軀猶如氣球般,再度被膨脹了一倍有余。
這是他的天賦神通——一種可以增幅妖軀的能力。
只是由于它是后天變異血脈,所獲得天賦神通并不是傳統意義上那種自然,所以有很強的后遺癥。
每用一次,都是折損壽命的,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很少用。
此刻,為了江離,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皇帝也有窮親戚,被江離斬殺在青樓的刺兒豬,就同他有些淵源。
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無論如何也得報仇。
這也是他深恨江離的原因。
它瘋一般朝著江離撞去,江離眼見著老者恨不得躲到他目光之外,雙目也是赤紅,持著劍與他對撞而去。
一人一豬,迎頭相撞。
砰!
“哈哈哈,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我死。”
兩者軀體的強悍程度,哪怕是江離在有深厚靈力的加持下,也受不得這直接的相撞。
噗嗤,一道血線,從他口中揮灑,手中劍脫落,他的身體也飛了出去。
好巧不巧,落到了老者旁邊不遠。
“我來。”老者也謹慎,遠遠的斬出一道刀罡,卻仍舊被江離勉力扭身躲開。
而野豬則停了下來,身軀隱隱微痛,嘴中隱隱有血意,怕也有了內傷。
它真的有點想不明白了,區區一個人族小子,為何能在這種最原始的對碰中,讓自己受傷。
他是兇猿轉世不成?
然后,有些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就發生了。
江離奮力坐起,口溢鮮血,目光冷峻。
臉色明顯一副油盡燈枯之意!
幾乎搖搖欲墜,昏厥而去。
而他的兩名對手,卻分散站開,誰都沒有上。
“他已無力還擊,你去了結了他。”野豬說。
老者卻道:“還是你去吧,我受了傷。”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沉默。
都在想讓對方出手。
或許他們也都不想承認,他們的心中,已然有了一絲懼意。
是懼怕江離還有余力,臨死再咬一口,而誰也都不想挨著那一口。
畢竟江離仍舊能躲掉遠處的刀罡。
誰知道,他最后還有幾分力氣。
弄死他,只有上前與他欺身。
可一個不慎,強如野豬,也未必能討得了好。
“我說你們丟不丟人,補個刀的事,推來推去的。”卻是那被砍掉的火元飛狐,在旁邊惡狠狠的道。
“那你去?”老者反嗆一句,火元飛狐捂著尾巴,齜牙咧嘴,沒了言語。
話雖如此,畢竟打成這樣就是為了殺江離,到了這個時候,如果因為懼怕而不敢上去給予最后一擊。
未免有些可笑了。
因而在短暫沉默了一會兒后,老者沖了上去。
他很謹慎,畢竟殺手的悲慘下場就在之前發生過。
但他的手段卻也果決,幾乎是掏出了現階段,能使用的最強實力。
猶如漫天雷雨中,一刀凝聚!
而與此同時,江離坐直了身子,在他的雙眼中,瑩瑩的光芒閃爍,仿佛兩個漩渦。
一種可怕的波動,也在此時升起。
見狀,老者掉頭就跑,試圖閃避。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年紀就將九曜獸神劍修習到五式層次的江離,居然在‘破妄神目’上也能擁有不俗造詣。
兩道光柱在靈力蘊發間升騰,疾如閃電,帶的風雷陣陣,扎向躲避的老者。
噗嗤。
瞬間,老者的胸前,多出了兩個血洞,很快,無力倒下。
江離的則吐出一大口鮮血,他身后勉力維持的靈力之河,也在這一刻徹底崩碎。
見狀,野豬的表情豐富極了,化作一抹明顯的喜悅。
剛才那一招,應該就是江離最后的力量了。
如此一來,就是輪到他出手的時候了。
回首交手的這段時間以來,它也不得不感慨。
真是人族的天才之輩啊!
不過,他最喜歡的也就是虐殺這些人族天才的小崽子了。
給老豬,死來!
它猛烈一吼,可怕的氣場,再度在它身上迸發,仿佛這一刻,它才真正展示了自己的極限。
而江離一只手撐地,面上卻毫無懼色,只是靜靜地看著它。
滿臉寫著的,仿佛只有兩個字:
“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