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由‘哲遠鎮(zhèn)守使’畢勝,帶領(lǐng)的大隊人馬就來到了古青的殞命地。
現(xiàn)場做了些特別處理,太倉促,也不夠?qū)I(yè),至少瞞不了畢勝這種經(jīng)年老鳥。
他稍微看了會兒,大概就猜到了發(fā)生了什么,當(dāng)即一言不發(fā)。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深怒蘊于心。
“卑職失職,若非卑職大意,導(dǎo)致牛遠逃出了哲遠城,就不會導(dǎo)致今日古青兄弟遭此一劫,還請大人責(zé)罰。”
一個人下馬,跪拜深伏在地。
“起來,這時候,我就算殺了你又有什么用。”
“古青還能活嗎?”
“下次長點心做事。”
畢勝看了他一眼,冷冷道。
那人聞聲而起,卻只敢低著頭。
這時,一個師爺打扮的中年,小心翼翼湊在畢勝面前,稟告道:“大人,從現(xiàn)場的痕跡來看,很明顯,那個攪局者是帶著牛遠那些族人一起走的。”
“在這個地界,敢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動我們的人,就那么幾家。”
“但這件事,他們都沒理由做,因為損的也是他們的利益。”
“而且此人看起來還那么仁善,竟還要帶著人去大澤城的方向。”
“屬下感覺,這手筆,恐怕是宗門的人……”
畢勝點了點頭道:“八九不離十吧。”
“年歲應(yīng)當(dāng)不大,不然,也不會這么天真。”
“大概是初出茅廬的小家伙吧。”
說到這兒,他的臉上,涌現(xiàn)一抹嘲諷之色。
“會不會是執(zhí)法堂那邊的人?”師爺又說。
“不可能,這不是他們的路數(shù),他們?nèi)粢梦遥粫苣敲炊啵苯泳蜁患埡l(fā)來要我去,我不去,就死。”
畢勝堅定的搖頭。
師爺?shù)溃骸斑@樣的話,大人,那我們就不適合再追殺了。”
“便是宗門的普通弟子,能有輕易擊殺古青的實力,估計也不是等閑角色,若是死的不尋常,按慣例,都是要有卜者占卜復(fù)核的。”
“我們不能冒這個風(fēng)險。”
“嗯。”畢勝答了一聲道:“給妖窟傳訊,該他們出點力了。”
“另外,也給大澤城那邊去道訊,提個醒,萬一被他們跑去了大澤城,該怎么做,讓他們心里也有個數(shù)。”
“不能有好處大家就一起吃,有風(fēng)險,就全由我哲遠鎮(zhèn)守府擔(dān)。”
“于情于理,該是如此,屬下這就辦。”師爺領(lǐng)命而為。
——
這一夜,還算安穩(wěn)。
江離是墊后,他本想若有追兵追來,就主動出擊,殺一番。
但,直到天色放亮,都并未有人來。
如果能一直這么安穩(wěn)下去就好了。
明天這個時候,差不多就能到大澤城了。
屆時,有焚天軍在側(cè),諒那幫宵小也不敢再做什么了吧。
一行人,在天亮后也不敢耽誤,繼續(xù)往大澤城的方向而去。
大約一個時辰的安寧后,天上,忽然妖云密布。
風(fēng)聲陣陣。
一個人身,雕首的妖族,踏在云上,在他身邊,還跟著許多飛禽類的妖獸,密密麻麻。
他們撲的一陣陣,就朝著江離等人襲去。
很快,就響起很多老幼的慘叫。
這種情況下,江離很為難,這些東西,奈何不了他什么,可他也救不了所有人。
江離坐上雷雕飛身而去,掌中劍迎向那領(lǐng)頭的人面妖雕,怒喝:“你們什么意思,妖兵入境,是想跟我焚天宗再啟戰(zhàn)端嗎?”
哲遠這幫畜生,未想不知死活到此等地步。
竟直接聯(lián)絡(luò)妖族來對付他們。
他不是胡亂猜測,這伙明顯是目的性特別明顯針對他們而來,定然是有人通風(fēng)報信。
而且哲遠不開口子,他們想進來摸到這兒,也沒這么容易。
“再啟戰(zhàn)端?”
“就算是,又如何?”
“若非那群王八蛋幫著你們,你還以為你們焚天宗能在這潯州站的住腳嗎?”
“早看你們這群焚天宗的小崽子不爽了。”
“屢屢偷獵我妖族后輩,馴化為坐騎肆意驅(qū)使。”
“不殺真是不足以慰妖祖!”
妖雕口吐人言,很快,他的人身便化作一道流光。
再現(xiàn)身時,已成數(shù)十丈的紫色身軀,滿身雷紋的大雕。
這赫然也是雷雕的一種,不過同江離的坐騎有區(qū)別的是,此雕明顯血脈更為純正,更為兇悍。
按照妖獸圖錄所載,此物,名為‘紫紋雷雕。’
實力更強,雕嘴吞吐靈氣間,竟有不亞人族靈河境的威勢。
一張一合間,隨后,竟有青紫色的電光噴吐而出。
刺啦~
江離斬出一劍,青色的光弧,化作幾十丈之勢,輕易的就擊碎了雷光。
紫紋雷雕明顯有些沒想到,雕眼里卻見江離的身形陡然消失在原地。
在出現(xiàn)時,它已經(jīng)感覺有一人欺身在他背上。
噗嗤,隨后,捅了一劍。
“l(fā)i~”
一聲凄厲的慘叫,它瘋狂搖晃飛轉(zhuǎn),試圖將背上的江離甩下去,但江離卻猶如附骨之蛆一樣,一劍接著一劍插。
縱然是兇厲如紫紋雷雕。
此刻,也是心中涌現(xiàn)出難言驚恐。
為何,此人這么強。
派自己來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螻蟻尚且貪生,他何嘗想死。
覺醒靈智,邀天之幸。
覺醒種族傳承,殊為不易。
有如今的道行,地位,更是一路流血過來的,無比艱難。
它豈想不明不明白死在這里,還是為了他最厭惡的人族們勾心斗角。
“讓你的小妖們,停手。”
它瘋狂的掙扎著,這時候,卻聽到背上的人在說。
它好似終于抓到了江離的軟肋,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反威脅道:“你先從我身上下去,我立刻就下令。”
“我讓你,叫他們停手。”江離又是狠狠的扎劍,一劍,又一劍。
這短短的一瞬間,地上的人死了快一半了,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你不下我就不停。”紫紋雷雕也發(fā)了狠,主要他怕沒了威脅,江離直接弄死它。
緊接著,它就感受到一種徹骨的疼痛,仰天慘叫。
它的一只翅膀,被江離切了下來。
紫色的血,從天洋洋灑灑。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不停手,就給他們陪葬。”
“噗嗤,噗嗤,噗嗤。”
一邊說,江離一邊捅。
失去了一翅,又傷重,紫紋雷雕根本飛不穩(wěn)了,往地上墜落,一邊趕緊服軟:“我停,我停,我馬上讓他們停。”
“你別捅了。”
它隨即嘴里發(fā)出一道道尖銳的聲音,那些禽類頓時停止攻擊,飛了回來,繞在江離附近。
江離連連幾劍斬出,殺的這些畜生哄散。
而后,他來到紫紋雷雕的妖軀前。
“放了我吧,它們都被你的手段,喪了膽了,這會兒即便我再召集,短時間也召集不回來了。”
“饒我一命。”
“我也可以給你做坐騎的,我飛的可高了,我還能成為你的幫手。”
它的聲音里,有對生的渴求。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江離的一劍。
一劍,斬雕頭。
“我不跟妖做交易。”江離紅著眼,嫌棄的在雕毛上蹭著劍上的血。
再轉(zhuǎn)頭,看向牛遠那些人,哀嚎遍地。
最早請求江離幫助的那個老者,已成了一具尸體。
牛遠沒了一條胳膊,面色更加慘白。
那些抱著孩子的婦人,那些趴著母親的尸體的小孩兒。
當(dāng)江離滿身是血的走來的時候,全都有些驚慌的看著他。
這一幕,讓他想到了很多年前。
那個深夜,好吵,大家在跑,大家在哭。
他的家沒了,他坐在親人的尸體旁,哭。
無助,不解,更不懂。
“該死的東西啊。”
——
哲遠鎮(zhèn)守府。
畢勝正在伺候一盆花,師爺快步進來,有些慌不擇路:“大人,出事了。”
“說。”畢勝知道這個手下的性格,他也有些好奇,究竟怎么了才能讓這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如此失態(tài)。
“妖窟那邊傳訊,他們大妖將質(zhì)問我們?yōu)楹我λ氖窒滤退馈!?
“說如果我們不能給他一個交代,他就要帶妖兵來哲遠親自問你。”
畢勝‘嘁’了一聲:“這畜生一貫喜歡夸大,還興妖兵來我哲遠,我借他三個膽子,他也不敢,真當(dāng)我焚天軍吃素的。”
“不用理他。”
“他派去的是什么級別的?”
“靈河境,靈河一重,大人。”師爺說到這兒的時候,是有心有余悸的。
因為那死去的妖,他有過幾面之緣。
妖族戰(zhàn)斗力常理同境界本就要略強一些,所以實際上靈河二重的人類強者也別想輕易拿下它。
但這紫紋雷雕,此去,不但被輕易拿下了。
據(jù)逃回來的小妖說,還是被虐殺。
毫無還手之力。
這意味著,那個攪局者很可能是靈河境高段的實力。
即便在宗門里面,這等實力,也一定是內(nèi)門最叱姹風(fēng)云的那一批人,才有這個本事啊。
一般來說,這類人,背景都不可小覷。
所以他真的都有些慶幸,慶幸昨晚他們沒追過去。
因為他的鎮(zhèn)守大人,實力也就是這個層次,真不一定是宗門中頂級天才人物的對手。
畢竟要真是這層次的弟子,必然是四脈出身。
而四脈武學(xué),除了神農(nóng)峰那群藥架子,其余的那可都是無一例外的戰(zhàn)斗狠人。
澆花的壺,與此同時也在畢勝的手里變得扭曲,他少見的在手下面前露出非常難看的臉色,師爺能想到的,他如何想不到。
“去查,最快的速度,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誰。”
畢勝對這事兒,之所以一直不如他的手下們有哪樣畏懼的情緒,是因為他知道的更多。
更清楚在一條龐大的利益鏈里,只要他沒有喪失價值,他不會被輕易舍棄。
但也分情況,如果跟某個背景深厚的天才人物對上了。
你這么對人家子弟,人家子弟發(fā)狠就要干伱。
背后背景關(guān)系一發(fā)動,有些人就要不看僧面看佛面了。
那就一切都不好說了。
他是很可能會成為犧牲品的。
所以,搞清楚那個人是誰,至關(guān)重要。
“去訊給大澤城那邊。”
“然后立刻帶人,把我們這邊的手尾處理好。”
“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