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案子,對江離來說,其實最煩的不是這個兇手有多狡猾,多謹慎。
而是這兇手,已經月余沒有再動過手了。
也不知是知道風頭緊,還是其他原因。
誰能知曉,他下一回幾時露面,還會不會露面?
江離的時間關系,他不可能一直等下去的。
他就必須找到盡快能將兇手引出來辦法。
因此,他見的第一個人,就是被初步判斷為案子核心人物的‘蘿煙姑娘。’
曾經也是個青樓頭牌,后來害了場病,姿色就普通了。
又因為卷進殺人案,沒人敢讓她接客,現在在青樓里,等同是個老丫鬟的角色。
她像是有底蘊的出身,也可能是經過訓練,氣質很好,笑容很讓人感到親切。
她略有些拘謹的坐到江離的對面,雙手鞠著,顯然很緊張。
“放松,叫你來,只是問問話。”
說完,江離便一邊翻著案卷。
之所以找她來,是因為每個死者的關系網最后都可以在這位蘿煙的姑娘身上,發生重疊。
嫖客要么是在嫖她前后死亡。
要么,同她有過接觸。
亦或是與她在青樓里關系不好的女子。
老實說,若非她不通武藝,體質柔弱,而且指向看起來太簡單,她倒挺像兇手的。
但如果不是她,誰會為了她,這么做呢?
親人?
愛人?
總之,一定是有關系的人吧。
鑒于判斷是妖,所以,他更傾向于后者。
于是,沉默之后,他便問道:“最近這幾年,你有沒有印象特別深的客人,或者與你關系不錯的恩客。”
“嗯,我指的是情投意合,甚至私定終身的那種。”
蘿煙想了想,搖了搖頭。
“你不是很會說謊,我不希望再出現第二次。”
江離的案卷里有其他人的證詞,至少有一個叫做朱勇的富家公子,曾與她關系很好,一度要為之贖身。
蘿煙的身軀一抖,點了點頭。
“說說這個朱勇吧,你跟他的接觸,以及你所知道的一切。”
蘿煙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說了起來。
就是一個出手大方的客人,身在青樓,遇見如此闊綽的恩客,她當然也是心動。
只是后來,他變心了,走了。
蘿煙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這樣?”
“還有嗎?”
江離看著她,她眼神清澈,點頭又搖頭。
“好吧,如果再想起什么,記得跟我說。”
“出去吧。”
蘿煙離開了,江離卻沉默不語。
這個朱勇,會是那個行兇的妖孽嗎?
他感覺蘿煙沒說實話,而且明顯能聽的出來,蘿煙對此人是有情意的,有情意便意味著很難在她口中聽到絕對真實的話。
但如果作為一個男人,不想自己的女人被玷污。
你堂堂化形級別的妖,人都能殺這么多,帶著自己心愛的女子遠走高飛不好嗎?
不遠,就是蠻荒之林的一角。
作為妖族五天柱勢力之一的‘蠻荒妖主’的地盤,在如今雙方都很克制的情況下,便是焚天宗的大人物,也絕不會輕易進入那里。
你二人在外圍一躲,誰還能拿你們怎么樣嗎?
想不通。
但是江離覺得,這個蘿煙,或許就是破局的鑰匙。
試試吧。
他隨后找來掌柜,要求住在蘿煙房間的附近,被欣然應允。
他想的,如果猜測的邏輯沒錯,朱勇總會忍不住來看一看自己的心愛之人吧?
那他就有了機會。
于他而言,監視一個普通人,也很容易。
他的靈覺輕易可以籠罩到蘿煙的那間屋子。
一天,就這么過去了,轉眼,入夜。
蘿煙往有巢一湖,引進城內的內河處走,江離則在遠處跟著她。
本是散步一樣的性質,可是,忽然她看到如黛走到幾處地方,口中念念有詞。
起初江離以為是自言自語,可聽后發現隱約是一個‘走’字。
“你在干什么?”
當江離出現在蘿煙的面前的時候,蘿煙嚇了一大跳,道:“我在散步。”
“你在通風報信。”
“你跟朱勇有聯絡?”
“沒,沒有。”蘿煙搖了搖頭。
江離卻靜靜地看著她,微嘆:“我從不喜歡刻意做欺凌弱者之事,更不喜歡欺負女子。”
“但你要知道,我的底線與仁善,也都是有限度的。”
“你最好別逼我。”
“大人,妾,真沒有。”
她的嘴很硬,江離笑了,看了旁邊的水面,岔開話題:“你是認為,他會藏在水下對吧?能聽到你話,所以你才會走到一些地方,就提示他。”
蘿煙不答。
“既然如此,容我做個實驗吧。”
“失禮了。“
江離單手一攝,蘿煙的脖子便捏在了江離的手中,他將蘿煙高高舉起,蘿煙幾乎立刻臉色漲紅。
“我不管你在不在這里,但你如果聽到我的話,那就十二個時辰之內,來找我自首。”
“不然,我就殺了她。”
說完這些話,他才放下蘿煙,看著蘿煙幾乎要憋死的漲紅臉色,他略有些歉意道:“見諒,粗魯了。”
“但,我可不是在開玩笑。”
“走吧,回去睡個好覺。”
——
夜,江離,無眠。
聞著這仿佛無處不在的脂粉清香,他心里只有股煩躁。
或許也有太多患得患失。
病急亂投醫。
如果他要等的人沒來。
后面該怎么辦?
刺啦,細微的聲音忽然在房間內響起,像是一格窗戶紙被撕開。
江離立刻看過去,一個袖珍的小東西,如箭矢一般飛速射了進來。
江離笑了,因為好運再一次眷顧了他。
唰唰唰。
那像小圓球一樣的小東西,在空中高速旋轉,無數道利刺朝著江離飛射而來。
江離調動厚實的靈力之墻,全數擋住。
雙指夾了一片,他了然:“原來是頭刺兒豬。”
刺兒豬見一擊不中,也沒有停留,再度飛速躥了回去。
“來都來了,我還能讓你跑了。”
江離亦是破門而去,他不急,因為已經找到了這廝的弱點,他絕跑不了。
刺兒豬狂跑,直接落在了一個水塘里便不見蹤影。
江離毫不擔心它是否會順著下面的水道離開,他只是笑道:“你不會走的,因為你在乎她。”
“你走了,我會殺了她。”
聲落,片刻,水塘爆開,一個圓球飛了出來,落在地上時,已經成了一個人身豬頭的壯漢。
圓眼怒瞪,豬嘴里吐出人言。
“無恥。”
“男子漢大丈夫,動輒拿一個女子做威脅,算什么男人?”
“男子漢大丈夫,濫殺無辜,就是對嗎?”江離嗤笑。
“他們不無辜。”
“隨你怎么說,我也不欺負你,要你現身罷了。”
“抓你,我還犯不上再用一女子逼你束手就擒。”
“用你的手段,我們堂堂正正打一場,輸了老老實實赴死。”
“打就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