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的味道還不錯。

沒有刺激喉管的氣泡，沒有那種酒精的苦澀味道，盡管只是勾兌的水果香精，味道卻很自然，不會過分的甜膩。

而今晚的天氣也很不錯，空氣質量雖然算不上好，夜之城是看不見星星的城市，但是今晚能看見天邊掛著一彎月牙，算不上皎潔明亮，有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美。

V抻了抻衣袖，將手臂支在身后，仰著頭望向天空，樓間距算不上近，因此也能透過屋檐夾縫看到那一抹霧蒙蒙的月，今晚有些風，沒有什么寒意，卻也吹散了一絲粘稠的熱意。

杰克看著身邊的小姑娘莫名其妙地就發起了呆來，晚風吹拂過她還帶著些許水汽的發絲，她比月亮還要明亮。

杰克本想幫她把頭發掖到耳后的，但是又想起自己的手確實不算干凈，只能伸手去冰桶里掏了塊兒冰搓了搓手上的灰，結果，等他心滿意足的把手洗干凈的時候卻發現那縷調皮的發絲已經被女孩自己捋順了。

杰克只好砸吧砸吧嘴，假裝他并沒有失望，又為了掩飾抬手的動作，他從冰桶里又拿了瓶啤酒貼上女孩的臉頰。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V接過啤酒，蓋子是已經啟開的了，她收回望著天空的視線。

啤酒里的氣泡緩慢上升，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破裂，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

“我？”她沒說什么覺得這種生活很美好的肉麻話，“我在想作業，”她隨口說道，“下周要交個模型，我正尋思上哪撿點兒廢紙殼呢。”

是的，她是個有作業的大學生來著的。

杰克就一下子又興高采烈了起來，拍著胸脯和V保證她要啥材料他都能搞來，就好像那種對著女兒許諾的傻爸爸……V突然一愣，她在想她是不是會錯意了，是不是杰克只把她當成小孩子看？

不過，她咬著酒瓶中插著的塑料吸管，看了好一會兒杰克，把人看得都開始局促不安了起來，她才笑了起來，“那可就拜托你啦，我可不太擅長做手工，到時候可離不開你。”

算了，她實在是判斷不出來。

杰克只是愣了一下就欣然答應了，說實話，他剛剛真的有點兒被看的心跳加速了。V的長相是那種攻擊性很強的美艷類型，只不過平時她的表情過于靈動反倒壓下了五官的攻擊性，而剛剛她沒什么表情，直勾勾地打量著他，那種撲面而來的銳利感……杰克覺得耳朵又開始發熱了。

平心而論，V并不是杰克喜歡的類型。他不怎么喜歡和公司狗打交道除非有錢拿，他的女友也大多數是溫柔體貼的類型，倒也不是說V不溫柔，只不過她就像孩子似的有點兒嬌氣對什么都挺好奇的總感覺跟成熟女人不挨邊。

但是，就是很奇怪。

杰克又偷偷看向身側的小姑娘，她像是什么懶惰貓貓似的，已經伸手從后面扯來凳子懶洋洋地靠了上去，正微微垂著眼簾刷著手機呢，她靠得但是結結實實的，杰克卻有點兒擔心凳子移位，她再摔到，杰克還沒開口呢，就看到V像是刷到了什么好玩兒的東西，嘴角上揚眼睛亮晶晶的，杰克知道他不用開口詢問，因為下一秒——“看，好可愛啊！”

V已經湊了過來，毫不見外地把手里送到了杰克的手里。

杰克擺出一副認真觀摩的模樣，引得小姑娘笑出了聲，“哈哈哈你這是什么表情啊。”

杰克看了看手機，是一只毛茸茸的貓咪做成的表情包，而小姑娘正笑著望向他，藍眼睛璀璨明亮。

“可愛。”

他由衷夸贊。

又喝了幾瓶啤酒，小姑娘臉頰已經通紅了，藍眼睛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杰克還是沒忍住戳了戳她的臉頰，然后就被一把抓住了手指。

看上去已經醉了的小姑娘用一種格外專注的目光盯著他。

“為什么要當我的朋友呢？為什么要幫我這么多呢？”

V借著酒勁兒把困擾了她好久的問題問了出來，她也搞不懂為什么她要現在問，可能是今晚的月色恰好，而杰克買的酒她也很喜歡。

她的話里帶著純然的疑惑。

“你明明知道，有人在資助我的吧？”

杰克確實知道，哪怕他一開始不知道，相處久了，V和那位詹金斯打電話的時候也沒避諱他，他又不是傻子。說實話，他也搞不懂，他為什么要幫她。

看著女孩認真的神情，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發。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他同樣認真地回答，他一下子就想起那天一推開酒吧門就看到有個漂亮妞穿著他賣掉的二手夾克，而她還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杰克笑了起來，“可能這就是上帝的安排吧，”他點了點V的領口，“好像沒跟你說過，第一次見面那天你穿的夾克是我的。”

他看見女孩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再說了，”杰克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眼神有點兒飄忽不定，“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他的耳朵的紅一直沒有褪下去，“我覺得我們之間有種奇妙的化學反應。”

然后他的衣領就被扯住了，一個帶著酒精和水果香氣的吻輕飄飄的落在他的嘴唇上。